一直站在岸邊的醫務人員這時也紛紛上前,拿出白色的紗布替程流離揩拭臉上的血淚。
程流離一直蜷縮在夜斯洛的懷中,像是被魔鬼抽去了靈魂般,臉色蒼白,表情恍惚,眼神迷離……
臉上的紅色剛被擦拭幹淨,又有汩汩的鮮血蔓延出眼眶……
“醫生,她怎麼會流出血淚來?”夜斯洛更緊地將程流離抱在懷中,像是抱著世界上最難得的珍寶。
“是因為極度的悲傷,導致淚腺管堵塞,眼淚憋得太多太久,無處也去,最後引起淚腺周圍毛細血管大量破裂,這才湧出血色的淚來,回去做個淚腺管疏通術就好了……不過說實話,這種病例我也是隻在教科書上見過,從醫三十多年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頭發已經花白的老醫生感慨萬千,“隻怕這位小姐的心裏,也已經是如萬箭穿心,鮮血成河,這才會流出這麼多的血淚啊……”
話沒說完,薔薇夫人哽咽著大聲喝道,“逝者已逝,我們活著的人,更應該保重身體才對,流離,人是該要往前看的,如果一味回頭,徘徊不前,這輩子就跟廢人沒什麼兩樣了,不是麼?”
她的聲量很高,迎著海風,足以讓整個海島上的人都聽見。
夜斯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薔薇夫人仰頭又看看天邊的斜陽,“……天色已經不早了,晚上海浪會很大,流離,夜總,我們該是時候啟程了……”
停泊在岸邊的郵輪揚起了高大的白色風帆。
夜斯洛抱起程流離朝著郵輪走去。
“等一下——”是程流離異常平靜的聲音。
夜斯洛頓住腳步。
“讓我最後再跟楚易倫道個別。”
夜斯洛遲疑片刻,轉身,想要抱她去墓碑的方向。
程流離掙紮著從他懷中落地,“讓我一個人,讓我最後再單獨跟他說一句話——”
海風真的大了起來,吹得程流離黑色的風衣宛如一麵獵獵飛揚的旗幟。
逆著風,程流離一步一步走向那光潔如鏡的黑曜石墓碑。
手指撫過墓碑上楚易倫的名字,上麵用英文寫著:愛兒亞裏歐·道格王子之墓
下麵鑿著兩行小字:
父:科洛·道格
母:楚薔薇
在正中央,用水晶石鑲嵌著楚易倫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俊美絕倫,一雙清冽的雙眸,似在溫柔地凝視她。
眸底隱隱泛出冰綠的光澤,仿佛是高山之巔的滇池之水,美得令人心旌搖曳。
鼻梁高挺,透著倨傲的貴族氣質,粉而薄情的雙唇微抿,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要對她說,最終卻隻化為這寂寂的無聲的凝視。
程流離的手指一遍遍地撫過照片上的少年,止無可止地,血淚再次潸然而下——
“楚易倫——”她的嗓音嘶啞得厲害,玉白的肌膚,紅色的血痕,淒哀絕望的神情,見者無不為她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