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媽她怎麼樣了?醫生——”流離拉住距離最近的一位醫生,急急地開口。
醫生的視線從她緊抓他的手臂,移到那隻氤氳不停滲出鮮血的腕部傷口,再移到她焦急如焚的純淨小臉上。
“病人的病情已經病入膏肓,你這個做女兒的居然還有心思玩自殺?”
醫生的語氣相當不客氣,“她原本就有舊疾,隻是靠藥物拖宕著生命的延續,而你,你這做女兒的,在她病發的時候還要雪上添霜,你是怎麼給人做小輩的?你母親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你這種不懂事的女兒……”
醫生瞪著她,程流離身體虛弱,有一瞬的失聽發生,什麼也聽不到,隻看到醫生嚴厲的臉上,兩片薄如刀鋒的雙唇一張一合,而醫生見她一直毫無表情,神情更加氣怒,
“這種情形之下,我看也沒有什麼必要再去診治了——你直接把她拉回去,準備做後事吧……”
眼前一陣金星亂冒,程流離使勁地咬住嘴唇,咬得那麼用力,鮮血頓時沁了出來,疼痛使得神誌清楚,眼前的世界也恢複了一片清明。
“醫生,”程流離繼續拉住醫生的白大衣,哀哀欲絕,聲音嘶啞,“我知道,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求求您,救救我媽媽,她才隻有四十歲,她這輩子全部都為我做了奉獻,從沒享過什麼福……醫生,我求您!”
醫生拂袖而去,辭嚴色厲,“外麵等著!”
程流離最後再看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親,無奈地走出病房,在外麵的廊椅上坐下來,像一隻受傷的鴕鳥,低著頭,將腦袋埋在兩隻手臂之間。
吳紅紅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站在她身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出聲音,“流離小姐,您的身子也很弱,要不要,現在把吊針掛上——”
程流離維持著相同的坐姿一動不動,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您不盡快好起來,誰來照顧您的母親呢?”吳紅紅再次發出勸慰的聲音。
程流離緩緩抬起頭來,吳紅紅這才看到,她臉上滿布著橫七豎八的淚痕,雙眼又紅又腫,像是七月的桃子。
“是啊,我不盡快好起來,誰來照顧媽媽呢?”與臉上強烈的表情相比,程流離逐漸穩定下來的聲線顯得格外冷清冷靜。
“那,我現在就為你紮針?”吳紅紅按捺住心中的驚詫,再次出聲詢問。
“嗯,麻煩你。”程流離微微點頭。
“去病房躺著嗎?”
“不,就在這裏。”程流離語氣堅決,不容置榷。
吳紅紅猶豫了一下,還是趕忙飛奔去旁邊病房拿出掛到一半的吊針瓶。
在病房外麵打吊針,總比不打強吧?
她若沒有打完,也就意味著她就沒有完成“責任護士”的責任!
這個蒼白羸弱,又美麗到令人驚豔的女孩子,從住進病房開始,就宛如要隔斷生息般不說也不動,現在真好,總算是活過來了。
吳紅紅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