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我並不想搬去薔薇莊園去住——”程琉璃吞吞吐吐地開口，遊移的眼神不敢正眼去看夜斯洛。
“為什麼！”夜斯洛的語調果然驀地拔高，想必從政府已經規劃好的項目中拿下薔薇莊園費了他不少氣力，現在聽到程琉璃這麼一說，臉上青紫交加，幾乎就是氣血逆流的氣象！
“我，呃，不，不為什麼——”程琉璃言顧左右，卻是怎麼也講不出什麼好理由。
場景還原。
當初，在冷玉宅最後麵的那片茂密樹林邊，她和夜斯洛的對話還曆曆在目。
夜斯洛：“嗯，你覺得冷玉宅不好？”
程琉璃雙手叉腰，下巴高挑：“豈止不好？簡直就是鬼氣森森，隂冷可怖！”
“如果你覺得不好，我們可以換一處住所。”夜斯洛收斂了笑容，臉上的表情多了一份肅穆，好像這句話是他深思熟慮後的考慮。
“好啊，”程琉璃終於揚眉吐氣，挑釁般地看著他，“不如我們住到薔薇莊園去吧，我在那裏住了十八年，隻有住那兒我才會有家的感覺……”
“是住在那兒有家的感覺？還是想起那裏的人有家的感覺？”夜斯洛皮笑肉不笑地反問。
程琉璃也回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辦不到就說辦不到，何必去找種種的借口？”
……
現在，夜斯洛果然不曾食言，終於言出必行地將薔薇莊園收歸麾下，可是，她又怎能開口對他言說，她不能搬進那個地方的真正原因？
“好吧，如果沒有什麼理由，我們近期就搬去薔薇莊園——雖然我對那棟宅子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既然你喜歡，我可以勉為其難地陪你住進去……”夜斯洛抱起雙臂，做出一副“犧牲”良多的模樣。
程琉璃垂下眼瞼，語低如囈，“我沒說我喜歡……”
“什麼？”夜斯洛抬起她的下頜，狐疑的目光在她臉上來回逡巡，“我記得以前，你不是曾說……”
“我沒有！”程琉璃又急又促地跺腳打斷他，“我沒說過！”
明明是氣急敗壞強詞奪理的，可是那副急切的樣子落在夜斯洛眼中，卻似乎有了別樣的不可說的隱情。
夜斯洛斂起臉上總是吊兒郎當的笑容，深邃的雙眼探出像鷹一般銳利的神情——每當他似乎想要探究一個人的時候，眼裏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這樣犀利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搬？”他眯縫起雙眼，那抹銳利被遮擋在濃密筆直的睫毛之後，但仍然讓人有無可遁形之感。
“你一向總是這樣嗎？做任何事情之前，從來都不先征求征求別人的意見？”她的淚水開始朦朧了雙眸。
夜斯洛著實沒有防備她會做出這種惡人先告狀的行徑，愣了愣神，他正準備反唇相譏，卻看到程琉璃一顆大大的眼淚滾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