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同樣急促劇烈的喘氣聲中,他狂怒低吼的聲線如同地獄之門吱呀開啟的前兆。
林肯仍在車流中緩緩行駛著,司機與後排車座之間的格檔已經放了下來,兩側車窗的反光膜也升起,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視線。
程琉璃雙手撐在身體兩側,穩住被吻得搖搖擺擺的身體,那雙一直淡漠無謂的眼瞳終於凝聚焦距,並引燃憤怒的灼灼烈焰,“夜斯洛,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不是我包養的情婦嗎?我要你現在就履行情婦的職責,替我滅火!”他眼神依然隂狠,語氣低沉狂怒,好似暴風雨即將來臨之前漫天沉重的烏雲,所謂黑雲壓城城欲摧。
“我還在,還在來月事,你要強上嗎?”她費力地張口,半是因為唇瓣被他吻得紅腫嫣紅,半是因為內心的懼怕。
眼前的男人不是人!她深深地明了這一點,不但睚眥必報,而且手段殘佞冷酷,甚至可以說得上慘無人道!
阿馳和鐵索是他多年的心腹手下,隻因偶爾一次讓她從病房逃脫,他便將他們二人的左耳齊根削了下來。
還有李孫睿……她不能去想,僅僅想一想就足以讓她全身發麻,魂不附體!
那麼殘忍邪佞的手段!他到底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她輕輕打個寒顫。
雖然車子行駛在繁華喧囂的市區街道,雖然車窗外麵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是她知道,在這個小小密閉的車廂裏,隻要他想一逞****,她是無論如何阻擋不了的!
車子性能極好,即便她張口呼救,聲音傳到外麵,也幾乎微弱得如同齏粉,而黑色的反光膜,阻擋了外麵強烈的光線,也製止了所有行人看進車廂的目光。
坐在前麵的那位司機現在是又聾又啞,就算夜斯洛在後麵殺人分屍,那人也是絕對充耳不聞的。
她的寒顫更劇烈了些,眼神驚懼又怯弱,帶著一絲絲連她自己也未能察覺的哀懇。
夜斯洛定定地看著那雙不自覺騰起水霧的淚眸,大大的,水汪汪的,如此黑白分明,如此惹人憐惜……
可是就是這雙看起來如此無辜純淨的雙眼的主人,就是世界上最可惡的偷心賊!
從第一次見麵,她就偷去他的心,偷去便偷去,還反複蹂躪、踐踏,視若草芥、塵泥,從來不屑一顧……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恨不得將世上所有最珍貴的寶物捧在她麵前,隻為博她淡淡一笑。
可是,可是他給她的,她從來不稀罕。
豪宅、名車、華服、美食、無盡的寵溺……她從來不屑一顧,全麵占據她的心房,令她可以生可以死,也令他嫉妒得快要發狂的那個人,隻是那個名叫楚易倫的私生子!
甚至他死了,連屍骸也燒成灰燼,埋在遠在天涯的地方,還是阻斷不了她綿密深長的思念!
他根本就是明了的,如果不是因為程琴還苟延殘喘在這個世界上,隻怕眼前的小女人早已追隨楚易倫而去!
她行屍走肉般地存活在這個世上,不過是因為本能的孝心支撐著她,支撐著她在他麵前強顏歡笑,以換取他為她母親診病的資格!
可是,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笑真的很假,假得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笑容虛偽得沒有任何靈魂,假得就仿佛是水麵上的彌漫的霧氣,風一吹就煙消雲散……
可是,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假笑,他也視若珍寶,隻要她願意對他展顏而笑,哪怕並非發自內心,他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他最憎惡的,就是她用失去焦距的雙眼對著他,茫然如魂遊九天,或者淡漠疏離地開口,輕輕一句話,就將他推進酷寒的冰窟之中,任他無望地墮落,身與心,都被無數尖銳聳立的冰棱深深刺穿,鮮血橫流!
他寧願她哭,寧願她怒,至少可以證明那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有血有肉,鮮明生動,而不是什麼都無動於衷的一具行屍走肉!
楚易倫!楚易倫!他咬牙切齒地在心中念著這三個字,恨不得將之化為借箭的草垛,數不清的利箭穿梭而過,射!射!射!萬箭穿心!墮入地獄!永不超生!
鋪天蓋地的恨!鋪天蓋地的怒!鋪天蓋地的痛!令他理智全失,幾近失控!
可是,當他看到那個女生的那雙眼,那雙淚濛濛、水汪汪,不知所措般的雙眼,他鋼鐵般灼燙堅硬的心,不知何時竟軟弱了下來。
像是離離水麵上氤氳的迷霧,大大的眸子裏蘊著一層水汽,表情還是倔強的,可是眼神早已違背意願地泄露了她心中最深的情緒——毫無疑問,她是驚恐的!
雖然一部分被她掩飾了起來,可是她渾身的輕顫,唇瓣的哆嗦,已經確漏無疑地肯定了這一點!沒有女人麵對即將到來的強爆不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