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可以靠近並殺死夜嘯天的機會,上天還會賜予他嗎?
不,也許這一生,他都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夜嘯天不是傻子,他從他的眼裏能看出如岩漿般翻滾的憤怒和仇恨。
他與他雖是父子,卻更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隻有手刃了他,他的母親才會在另一個世界瞑目,不然,母親隻怕就算做鬼,也是隻怨氣隂重的幽魂野鬼,無法瞑目,不得托生!
悻悻地將那根****撚線再次拔出,用剛才在夜宴廳中偷出的打火機試著再次點燃。
一次……
兩次……
三次……
試到第五次的時候,沒想到撚線竟然真的被點燃了!
他剛欣喜若狂,想著跟夜嘯天同歸於盡的願望終於可以達成了,半秒之後,他後知後覺地驚呆在原處,幾乎魂飛魄散!
不!事情不該朝著這方麵發展!
這應該隻是實驗的一部分!這該死的撚線應該在他抱緊夜嘯天的時候才可以這麼嗤嗤冒著火花地不斷枯萎縮短!
他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撲打著,哪裏撲打得滅,撚線繼續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朝著爆破的臨界點進軍!
就在此時,電光石火般,一個小小的身影挪移過來,一把鋒利的剪刀哢嚓一聲,將那幾乎完全燃到極點的撚線齊根剪斷!
他低下頭,滿額的汗水撲簌簌地滾落,定睛看向那個仿佛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腳邊,快手救他一命的小丫頭。
不過大約五六歲,粉妝玉琢的樣子,穿著潔白的女傭蓬蓬裙,她的麵龐潔白如初綻放的白薔薇,眼瞳卻是漆黑,黑得如同最深的子夜,有著與她的年齡並不匹配的清冷。
小手裏執一把銀光閃閃的大號花剪,眼不錯地盯著他。
接觸到那雙眼的第一刹那,他呆怔住,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黑如點漆,清如秋水,眼神明亮專注,一眼看去似乎是好奇的,細看眼珠卻是淡漠無比。
銀色的月光下,她五官精致,肌如細瓷,美得簡直像是傳說中的天使,隻差背後插一對翅膀,頭頂點一圈光暈。
“你在這裏幹什麼?”突然,天使開口,語氣很冷清,但能聽出來並非質問,而是單純的告知,“薔薇莊園裏是不允許隨便玩火的……”
穿著圓頭小黑皮鞋的小腳一踩,利落地將落在泥土中已經燃盡但依然冒著青煙的撚子踩熄。
原來隻是薔薇莊園裏的一個小小女仆!看她的年紀和著裝打扮,應該是幹不了其他重活粗活,隻是負責灑水采花的小花童。
想必晚宴大廳中那些滿滿當當,數以千萬朵計的香水百合和鮮豔玫瑰,全都出自她手中這把想對她身形而言簡直太大太大的花剪!
目光掠過她的雙手,果然,那上麵滿是刺痕和粗繭,指縫裏還有可疑的黑泥,怎麼看,也跟她那張粉妝玉琢的小臉不搭。
心頭升起一絲難以言述的複雜情愫,他開口,淡淡的,“你知道我是誰嗎?”
“誰在這裏玩火都不可以,薔薇夫人有交代過,院子如果著了火,就是我和媽媽的責任,所以——”她將手裏的剪刀若無其事地哢嚓了一下,“請你最好不要為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