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天,當他的弟弟夜斯昊與他在大廳激辯,外麵風雪怒吼,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靜靜矗立在門外靜聽的程琉璃。
他依稀還記得那幾句對話:
“……你對楚易倫所做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了麼?”
他疾言厲色地開口,“關於這件事情,永遠不許在琉璃麵前提起!”
“為什麼?難道說,程琉璃還不知道,楚易倫的失事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你籌劃了良久的……”
話未說完,他打斷了夜斯昊的話語,因為那時他慢半拍地發現了,站在門外靜聽的程琉璃。
在那關閉不嚴的門縫中,隱約露出她小巧的及膝長靴以及粉色的大衣下擺……
她冰雪聰明,立即意識到裏麵的人察覺到了什麼,立即推開房門,帶著盈盈的笑意和沒有任何破綻的輕鬆表情。
請他們一起品嚐程琴親手做的蒸餃,向他嬌嗔地抱怨外麵風雪太大,害她濕了靴子……
隻是,她並沒有意識到,在他拿著幹燥的毛巾,替她擦拭滿身雪花的時候,他就早已發現了端倪。
當一個人連睫毛上都凝結著雪花,那她一定在雪地中待過超過五分鍾的時間。
五分鍾,即使車子需要打理,沒有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可是阿南絕對不會蠢到將車停在距離宅邸五分鍾之外的路程。
換而言之,程琉璃在門外,已經靜靜地聆聽了很長的時間。
長到足夠產生很多浮翩的聯想……
但是,他無法解釋。
因為當真相闡明,也就意味著,他要徹底失去這個女人!
楚易倫擁有過她十八年,他沒有足夠的信心,去跟那個少年抗衡,隻想自私地霸占著她,能多一天是一天,能拖一天是一天。
所以,他隻有任由她誤解,任由她仇恨,任由她咬牙切齒地,心機重重地,想要卡住他的命門,將他一擊致命!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麼?
都怪他的心太貪婪,都怪他沒有“不求開花結果,隻求曾經擁有”的寬大胸懷。
都怪他想一直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即使,是用這樣仇恨的、誤解的、畸形的,根本無法去解釋去爭取的方式……
而當她終於放棄了這個可以手刃他的“大好良機”……
為什麼,為什麼他這個從來流血不流淚的黑幫大佬,也會因此,洇濕了眼眶?
***********
四個月一過,程琉璃的肚子開始明顯的顯現凸起,雖然還稱不上真正的大腹便便,可是,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孕”味。
像前三個月一樣,她吃飯依舊不怎麼好,睡覺也經常輾轉反側,白日裏則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全無半分普通孕婦該有的喜悅心情。
與此同時,她一有空就會鑽進那間書房,以查找書籍解悶的借口,翻遍了裏麵所有的書架和書櫥。
他知道她在尋找什麼。
那張傳說中的光盤。
足以致他於死地的光盤。
看她尋找得那麼辛苦,連他都有些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