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順琨在學校的時候,看過老師上活體解剖課。
但那些屍體大多是長期浸泡在福爾馬林中,身上體、液早已流光的“處理物”。
除了福爾馬林的味道,不會有其他的氣味。
可陳嘉怡的這具,不一樣。
她新死,又是高空墜落慘死。站的遠了聞不到,近了就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衝鼻血腥味。
沈順琨已經要窒息了。
“蘇校長你快鬆開!”沈母衝過去扒拉蘇凝的手,又氣又惱:“我兒子到底哪裏得罪過你,你竟然這麼欺負人!”
蘇凝站的筆直,掐著沈順琨後頸的手紋絲不動,一雙溫和的眼此刻冷凝著寒光,冷冷地瞥向沈母,“我隻是想讓他看看,他所謂的不體麵,不過是從他男性自尊的角度出發。你們若真的在乎陳嘉怡的體麵自尊,現在應該是讓人抬著上好的棺木給她入殮。而不是在這跟我扯責任道義。”
“這...”沈母訥訥,被蘇凝冷寒的視線照的心下發虛。
蹙了蹙眉,解釋道:“這大晚上的,棺材店又不開門,就算要給陳嘉怡入殮,也要等到白天棺材鋪子開門才行。你先放開我兒子,我們有話好好說。”
若是尋常時候,沈父自詡有身份,就算和人爭吵,也不會與對方隊伍裏的女流有肢體牽扯。
但蘇凝的行為實在太過分。令他火冒三丈,不由抬起另一隻暫時沒事的手,橫插入蘇凝和沈順琨之間,妄圖將蘇凝和沈順琨的糾纏從中間破開。
——堂堂沈家的少爺竟然被摁著和一具屍體臉貼臉,這傳出去,阿坤之後要怎麼在商場上體麵做人?
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們沈家的臉麼?
“蘇校長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太過分。”沈父嗬斥了一番,又道:“阿坤不過是質疑學校辦事不利,你若覺得無禮,直接口頭教育即可。何必動手,將我兒摁倒屍體上進行折辱。”
“是...”沈順琨半邊臉頰都要貼上陳嘉怡了,越靠近他越難受到想吐。“校長,求你快放開...我知道錯了,我剛才態度冒犯了你。”
算他怕了還不成麼?
他現在知道了,看女人不能被表象迷惑。
這蘇凝是個麵慈手段狠的,難怪她可以力排眾議,擠掉一堆男人,坐穩大學一把手的位置。
蘇凝的手停下,沒再掐著沈順琨往前探。
她問:“你知道你最對不起誰麼?”
沈順琨大難不死得以喘、息,冷汗都從額頭掉落,忙不迭道:“是陳嘉怡。我對不起她,我應該和爹娘先給她收斂屍體,保她顏麵。而不是與你們爭執,我有罪,我的錯,我不該這樣淺薄。”
“誠心跟她道歉,還是又一次敷衍?”蘇凝並不相信沈順琨沒加思索就脫口而出的話。
沈順琨苦著臉解釋,“我是認真道歉的,您放了我,我這就去找棺材鋪,重金為她運來用金絲楠木等防腐良材製作的棺材先將她裝起來。等她娘家人到來,我們為她選最好的墓地,將她葬入。”
“行了,沈同學。這屋裏還有其他人在場,大家都知道你適逢妻子新喪,你情緒低落,很難過。但人死不能複生,我們活人要朝前看,堅定地往下走下去,這才是對去世之人的最好安慰。
你先妥帖安排好她的身後事,其他的事項,學校會派出老師配合你取證和談判。我還是那句話,該我們的責任學校不會逃避。不是學校的責任,你們再怎麼強行加諸我們身上,清者自清,旁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誰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