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頭瞧瞧自己隻有一道杠子的肩章,感覺卑微如一粒塵土,這地位懸殊得雲泥都不止了。
更讓她風中淩亂的是,那上將竟然對她和藹極了,說和她是老鄉啊,這才專程請她吃飯,想聽聽老鄉音,問問故鄉事——
嘎!米小小心底的忐忑如秋風掃落葉,蕩然無存。
她本身就是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機靈鬼,一聽校長都主動攀老鄉了,當即就牛皮糖一樣粘上去。
這要是把校長都聊成了忘年交,她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在學校橫著走了?
祁擎雲對A市老街老景熟悉得讓米小小覺得如遇知音。
他隨意地問東問西的幾句家常話,米小小同學很快就放下了戒心,把說學逗唱的功夫給拿出來了——
“你問那破缸山怎麼樣了?還真是問對人了!
我小時候,就在那山腳下的老缸廠住著,和小朋友捉迷藏,我們就經常藏在那山上的破缸裏,有的人一不小心在缸裏睡著了,害得全家大人半夜拿著火把漫山遍野地尋!”
米小小興致勃勃地說著。
“嗬嗬,你有沒有睡著在大缸裏過?”祁擎雲很喜歡這個言語爽朗毫不作態的女孩子,當即出聲捧場。
“呃——最後一場要是輪到我找人,一般他們藏好了,我就一邊找人,提醒他們藏好,一邊順路先跑回家了,嘿嘿!”
米小小不好意思撒謊,說著隻好狡黠地笑笑。
“哈哈哈——我們小時候,也常做這樣的遊戲。”
祁擎雲樂嗬嗬地大笑道,眼神中竟然是悠遠的眷戀,顯然,他也回憶起了曾經的童年趣事。
米小小有些傻眼——她竟然和這位將軍在同一座山上做過遊戲,而且,他們是不是曾經藏在同一個大缸裏?
興奮呐興奮呐!興奮過後,就有些黯然了:
“我老爸當初就是老缸廠最好的師傅,後來,還做了廠長,可惜那廠十多年前就破產了,破缸山也變成了富人家的別墅區,我來之前,記得那裏就剩下一麵陰坡還是老樣子,估計,那裏光照不好,不適合蓋房子。”
“哦,當年漫山遍野都是破缸片,瞧著都壯觀!對了,那長滿槐樹的老廟街,怎麼樣了?”
“那裏啊,就剩下廟門口東麵的那棵千年老槐樹了,廟宇擴建,臨街都是熱鬧的商鋪。”
“門口那千年老槐樹不是兩棵嗎?怎麼剩下一棵?”
“別提了,說起來就讓人生氣,新市區建造大型公園,給千年古槐專門留了一個地兒,起重機大吊機什麼的,興師動眾挪走了一棵,沒成想,那槐樹到了公園時間不長,就死了,可惜了。”
“哎呀,真是官僚作風啊!”
祁擎雲連連搖頭,惋惜不已。
米小小看他神色有些感傷,忽然“噗嗤”一笑,眼珠兒一轉,說道:
“那古槐樹是很多命硬的孩子認的幹娘,傷心的人多了去了,據老年人說,上千年的古槐樹,都成精了;
公園的那棵樹死了不久,第二年開春,剩下的那棵蔫不拉幾的老槐樹竟然異常的繁茂,還對著挖走的那個老樹坑的方向,長出了很粗的大枝幹,瞧著壯觀極了!
廟裏的和尚都說,那棵死了的老槐樹和這棵精魂合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