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缸早已經殘破不堪了,可是,殘存的缸片,依然高大得讓人能輕易就想象得到它曾經的雄偉。
陽光暖暖地照著它,上邊長著的那些藤蔓早就枯黃了,米小小站在那個大缸的旁邊,輕輕地閉上眼,抬手手指一伸,準確地指向了一個方向:
“那裏,就是那裏,靠左邊的這棟樓從東邊數的第二個窗戶,就是我曾經給你說的那個男生的病房,我常常站在這裏看著那個方向,我總是能感覺到,他也在看著我。”
米小小的眼神很悠遠,似乎真的一直看到了那個窗戶的深處。
祁禦澤覺得眼睛發澀,喉頭有些哽咽,在他生命中最黯淡的那段歲月,竟然是她陪著他走過的。
米小小悵然地收回目光。
時光是一把功能神奇的雕刻刀,米小小的腦海裏出現了電影裏常見的拍攝手法,比如在《神雕俠侶》裏,同樣的兩個場景切換,一秒秒的瞬間,童年的楊過故意落入水中,可是他從水裏撲棱著水珠跳出來時,卻已經成長為唇上有些微絨毛髭須的翩然少年,喊著小龍女姑姑;
而米小小幾乎能想象到自己似乎是站在那個窗戶後邊的一眨眼功夫,時光漫過她的身體,就讓她長成了現在這樣長手長腳的少女模樣。
她從站著的大缸殘片上一低頭,看到祁禦澤那張神色複雜迷亂地望著她的英俊的麵孔。
“怎麼了,你?”她訝然地問,她幾乎不曾看到他這樣的複雜的神色。
祁禦澤上前一步,伸臂用力地抱緊她的腰,耳語道:
“他的確一直在看著你,看著乖巧的你,看著頑皮的你,看著固執的你,看著堅強的你,小小,說不定從那時候開始,你就把你這古靈精怪的小模樣,種到了他的心中。”
咦?
米小小困惑地看著他,他說這話什麼意思嗎?
怎麼聽著這麼的詭異。
這麼煽情的排比,不像是吃醋啊!
祁禦澤似乎沒有回答她疑問的打算,隻是百感交集地抿唇一笑,大手握著她的後腦勺,把她的頭按下,噙住她因為愕然而微張的小嘴。
他的愛曾經在這裏等了他這麼多年,帶著無助帶著絕望帶著孤苦帶著憧憬,如今,他終於明白這麼多年的悠悠蕩蕩,無著無落的心為什麼總是苦得死寂一片,因為他依然在等著她來喚醒。
他放開她的唇,深情地凝視著她。
“小小,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米小小耳朵轟鳴,嗡嗡然之間對上他那深邃熾熱的目光,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眨眼都無法做到,隻是用眼睛接受著他的眸子裏傳遞的信息,那一刻,她覺得山崗上的風兒溫柔,斜陽暖心,連帶著似乎聽到了清脆的鳥兒的鳴叫——
他的麵孔一點點地放大,終於又印上了她的唇,他強有力的臂彎幾乎要把她的小腰折斷,一直用力一直用力,似乎想要把她緊緊地嵌入到自己的懷抱裏。
嘴唇被熱情地堵著吮吸,熾熱的呼吸相互繚繞,身體被他一股勁兒地往懷裏按,胸腔的空氣幾乎都被他擠壓呼吸殆盡。
一吻成灰啊!
米小小覺得自己幾乎被他這一吻吸走了全部的精神氣,身體軟軟的,臉蛋發燒一樣滾燙,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