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蘇星暉背上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坐上了從猛虎嶺到上俊縣城的班車,背包裏他沒有帶太多東西,大部分都是從野豬溝帶回來的竹編。
猛虎嶺到縣城的班車很少,每天就隻有兩趟,早上一趟,下午一趟,正因為這樣,所以這趟班車總是很擠,丁紅星背著個大背包,生怕那些竹編給擠壞了,他幹脆不背了,把背包用一隻手舉過了頭頂,吃力的從過道上乘客們放在那裏的雜亂的物品上跨過,擠到了最後一排,坐在了那裏僅剩的一個空位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猛虎嶺的氣候涼爽,可是現在畢竟也到了八月,車廂裏十分悶熱,不少男乘客還在抽煙,有些乘客還帶了雞鴨之類的活禽,再加上乘客們身上的體味,車廂裏那股味道就別提了,又是十分嘈雜,人們的說話聲、雞鴨的叫聲,還有孩子的哭鬧聲,蘇星暉好久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了,不過他的適應力還是很強的,身體素質也好,因此很快他就適應了。
等班車開動之後,車廂裏猛地衝進了一股清涼的風,一下子趕走了悶熱,也趕走了那股強烈的異味,讓人舒服得多了,可是車一開動,又顛簸得厲害,猛虎嶺到縣城的路隻是雙車道四級公路,運行了多年,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縣裏也沒那麼多資金來修路,因此,要坐這趟車,隻能忍受奇慢無比的速度,還有強烈的顛簸,這趟車要到縣城,雖然隻有三十公裏左右的路程,可是至少要走一個多小時。
蘇星暉想著,這條路就是製約猛虎嶺發展的最大瓶頸,要是路不修好,猛虎嶺是很難發展起來的,得想個法子把這條路修好,或者是重新修一條路,不過修一條路談何容易?上俊縣財政收入並不高,要修一條三十公裏的四級公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據他所知,前世縣裏是在十年之後才重新修了一條縣城到猛虎嶺的公路。
班車走了十多分鍾,到了王家鋪,有人上下,上的比下的多,蘇星暉看到一個抱孩子的婦女站在那裏,也沒人給她讓個座,他就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她,自己站在了過道裏。
就這樣,蘇星暉在顛簸的班車上站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縣城。
一下車,蘇星暉便感覺到天氣熱了起來,縣城的海拔比猛虎嶺低多了,又背靠著長江,一到夏天就悶熱得不行。他背上背包,直奔自己家裏而去,他的父親蘇文軍是縣人民醫院的內科醫生,因此,他家就住在人民醫院的宿舍樓,車站離他家也就一公裏左右,走路快一點幾分鍾就到了。
快到醫院的時候,蘇星暉便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星暉,星暉!”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張成,他一下子樂了,這次回來他正想找張成呢。
張成的父親張開山是縣裏的副縣長,張成高中時跟蘇星暉的關係非常好,不過他高考的時候成績一般,隻上了地區的財稅學校,是個中專,三年學製,去年畢業之後進了縣財政局工作。
蘇星暉確定分到猛虎嶺之後,直接就去報到了,這麼多天也沒回來,因此張成見到他回來了還是挺開心的。
張成在蘇星暉身後加緊腳步,幾步就走了過來,親熱的搭住了蘇星暉的肩膀,拉著他走到了一片樹蔭下,對蘇星暉道:“星暉,好久沒見了。聽說你去了猛虎嶺,怎麼去了那麼個鬼地方?你這江城大學中文係的大才子,去哪裏工作不行啊?”
蘇星暉當然不能跟張成說自己是被人坑了,他對張成道:“到哪裏都是工作嘛,我覺得猛虎嶺挺好的。”
張成擠眉弄眼的道:“哪裏好?我可聽說猛虎嶺出美女,是不是被美女勾住了?”
蘇星暉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他對張成道:“你是不是看中了猛虎嶺的美女?那你幹脆也調到猛虎嶺去啊?咱兄弟倆正好又到一塊兒了。”
大熱的天,張成打了個寒噤道:“得了,你饒了我吧,去年我跟我們股長去過一回猛虎嶺,差點沒把我的屁股給顛破。星暉,不是我說你,你畢業了留在江城多好,再不行回來之後跟我說一聲,我讓我爸幫你打個招呼,你至少也能留在縣裏,怎麼也比去猛虎嶺強啊!不過現在也不晚,我去跟我爸說一聲吧,讓他幫忙把你調回縣裏來。”
蘇星暉心中感動,張成一直對他很不錯,前世他就打算讓他爸把蘇星暉從猛虎嶺調回來,不過那時候蘇星暉還是一腔熱血,想要留在艱苦的地方幹一番事業,結果後來他想要調回縣城的時候,張開山卻已經調到地區去工作了,而且是平調,隻當了一個地區環保局的副局長,沒什麼實權,對於蘇星暉的事情也是鞭長莫及,愛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