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清秋(四)(1 / 2)

關於漠北韃靼的傳言我也聽過不少了,自前朝大越起,便一直有背信棄義的傳統

“嘶。”長寧王長吸了一口氣,“這話可真是打得我臉生疼。如今萬歲勵精圖治,兩宮太後聖明,咱們也是時候與韃靼算算賬了——況且,和親本就是權宜之計,並非長久之策。”

無關燕江月對我有心思,公主的婚事向來就是一枚極好的棋子,究竟該怎麼下,那還不是關當權者的事兒。

隻是如今的當政者並非是我麵前的四弟弟,而是他身後坐著的那兩位……

孝康太後聽聞,立即開了口:“長寧王此話有理,隻是不知王爺此回可有領兵之意?”

長寧王笑了笑,扇子一揮:“臣老了,今後的大昭,還得靠這幫年輕人啊。”

其實我聽完這話很想翻白眼的,好容易忍住了,你才三十來歲好嗎?

我這個白眼才憋住,燕江月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步上前,半跪在地,朗聲道:“臣願領兵出征。”

母後微微抿了抿嘴,露出一個對晚輩對臣子都十分得體的笑容:“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世子頗有當年乃父之風。”

我有些發懵,我從來不知道燕江月會打仗這回事。

想了許久,才想起來他每日下午總有些時候是不在的——恐怕正是在應天校場。

方才還在喊老的長寧王登時來了精神:“他不如我的,我在昭軍中混的時候還不滿十三歲。”

您老其實安靜一會兒也可以的。

燕江月繃著一張臉,道:“臣會親自送承歡長公主上漠北‘和親’。”

我盡量坐直了身子,仿佛我這一生隻有那一刻是有意義的。

……

我掀開馬車簾子,簾外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騎在馬上,我隻瞧得見他的側顏。

那是與我相識八年的燕江月。

他那雙眼睛生的與他爹一般無二,笑起來討喜極了,從我這處看,還能瞧見他英挺的鼻梁。

他沒瞧我,隻是似乎感覺出了我在看他,便道:“等會兒見著了韃靼人,你可千萬別怕,萬事有我呢。”

我嘟嘟囔囔:“有什麼好怕,又不是生了六隻眼睛六隻胳膊的。”

三頭六臂的那是哪吒。

“那你呢?”我問他,“你頭一回……呃……你知道我要說甚麼,那你心裏慌不慌?”

燕江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這……頭一回,說不慌你信嗎?”

我搖搖頭。

嗯……倘若當真出了甚麼變故,他那個傳說中打不動仗的爹,應該還是會管管我們的罷?

一路無話。

馬車坐久了,顛得我昏昏欲睡,半夢半醒之間,卻忽然聽見了點我聽不懂的話。

是胡語!

我登時就不困了,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張開手掌,掌心當中全都是汗。

“勞駕問一句,諸位可是護送承歡長公主來我韃靼的?”嘰裏呱啦的胡語中,忽然冒出一句漢話,聽著是個姑娘,年紀好似還不太大。

我偷偷掀開簾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偷瞄——為首那男子大約就是墨爾根了,說話的應當是他身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