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是夜晚最黑的時候,也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
塗山鈴正睡得香甜,就感覺身體在搖晃,搖晃的幅度還越來越大。
地震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李伯伯那張臉,她揉揉眼睛,喃喃幾句,翻了個身,轉瞬便進入了迷迷糊糊的狀態。
下一刻,她又開始搖晃起來,她無奈地睜開眼睛,“李伯伯,都還沒亮,您叫我幹什麼呀?”
李伯伯:“可睡不得了,都寅時了,得趕緊起來準備早點了。”
塗山鈴心裏一片混亂。
寅時,不還早嗎,雞都沒叫呢!
不過她算是看出來了,李伯伯沒準備讓她繼續睡,她再怎麼掙紮都是無效的,她隻能認命地起了床。
剛出房門,李伯伯就把一個銅壺放在了她腳邊的地上,“趕緊洗漱啊,快來不及了。”
被李伯伯一催,塗山鈴加快了速度,她洗漱完畢,跑到前麵的店鋪裏,左看看右看看,李伯伯和李嬸嬸都沒有招呼她吃飯的意思。
所以……道祖她花的每一文錢都得是自己掙的,居然這麼嚴格嗎,連一頓早飯都不免費提供的?
她第一次認識到,如果不努力,她很有可能真的要餓肚子了,她不敢耽擱,湊到桌子邊,準備幹活。
李伯伯將一大團麵嗙一聲放到塗山鈴麵前,“揉吧,得揉得表麵光滑了,才能放到桶裏發酵。”
塗山鈴看了一眼桌子邊的木桶,木桶很深,帶著蓋子,大概能裝她麵前三個那麼大的麵團。
她咽了口唾沫,便開始揉麵,她瞄了一眼李伯伯的手法,開始調整自己的動作,盡量模仿李伯伯,好給自己省點事兒。
其實李伯伯還是照顧塗山鈴了,他自己手裏的麵團,一個便能填滿一個木桶。
塗山鈴抬起胳膊擦了擦臉,手真的好酸啊,“揉好了嗎?”
李伯伯:“用點力,這邊揉了,你看這樣,兩邊往中間合攏,再換個方向揉,最後揉出來,它得是個圓的麵團。”
揉麵的動作十分簡單,簡單到不需要思考,同時身體上的勞累,也讓塗山鈴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的腦子裏甚至連一個逃跑計劃的雛形都沒櫻
就是揉麵揉麵揉麵,發酵好了,就搓條切團,做饅頭,包包子。
等賣完了早餐,塗山鈴捧著賣剩下的粥時,手都在發抖。
隻一她就想退縮了。
然而道祖並沒有給她留退路,青丘的商隊不到這裏,她也不知道這是哪裏,更不知道回家的路在哪裏,她隻能繼續努力。
日子一一過去,身體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她自己沒什麼感覺,實際上她的精神意誌卻在慢慢變強。
有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過著同樣的日子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真正過過這樣日子的塗山鈴卻覺得,能夠將這樣的日子過下來的人值得敬佩,他們的內心無比堅韌,生活再苦,他們也擁有簡單的快樂。
一月之期快到時,塗山鈴坐在早餐店的屋頂向遠處眺望。
她似乎明白晾祖讓她來這裏的用意,道祖想讓她成為一個充實的人。
無可否認,青丘非常富裕,有這樣的條件,追求形式上的東西,無可厚非,可這樣真的充實嗎,真的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