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耀的眼睛骨碌碌轉,嘴角的笑卻壓都壓不住了,他別扭地扭動了一下身體,從塗山鈴的臂彎下逃了。
塗山鈴環視一圈,內心漸漸歸於平靜。
有煙火氣的地方,才是生活。
這些半妖軟弱,連區區幾十個差役就能看出多達兩千餘饒他們,他們被稱為“羊”也不為過。
可沒有了這些“羊”,塗山鈴放出去的那些狼也就沒有了征戰的意義。
將軍百戰死,守護的不正是這樣一群人,這樣平凡的生活嗎?
塗山鈴對自己施放了一個淨塵咒,靠著樹坐了下來。
宋潛本來就很沉默,經曆了昨晚,他更沉默了。
他隨著塗山鈴坐下,拿出一架伏羲琴平放在雙膝上,泠泠的樂聲傾瀉而出,“大道無形,生育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是《清靜經》。
塗山鈴閉上了眼睛。
半妖們沒修過道,聽不懂宋潛念的是什麼意思,他們卻依舊覺得很舒服,仿佛身心都被蕩滌了一遍似的。
薛耀:“師叔真厲害,這樣一篇經文被他念出來,竟然隱隱有引人入道的趨勢,那些有靈性的獸聽了怕不是很快就能修煉了吧。”
尹玄琛沒搭話,他神情端肅,顯然也在認真聽經。
薛耀撇撇嘴,他聽尊聖念經的機會不少,畢竟他爹就是尊聖,根本不稀罕這種聽經的機會。
他盛了一碗飯,督塗山鈴麵前,“你嚐嚐。”
塗山鈴警覺地睜開眼,“你煮的?”
薛耀笑眯眯的,“嗯呐!”
塗山鈴麵色不變,胡謅道:“今日五行屬木,宜辟穀。”
宋寧音這副破身子,辟個鬼的穀,再辟穀兩頓,塗山鈴就要提前去且末見鬼帝師兄了。
薛耀麵色大變,“看不起我是不是?我爹還沒吃過我做的飯呢!”
塗山鈴真誠建議,“要不你把這碗飯留著給你爹吃?”
薛耀翻了個白眼,把碗塞到塗山鈴手裏,“吃吧,死不了,花哥做的。”
塗山鈴鬆了口氣,端起碗吹了吹,喝了口,米軟軟糯糯的,裏麵還混雜著野材清香。
還不錯。
薛耀踢了踢泛著新綠的草,“花哥,我是不是做什麼都不成啊,連我做的飯,前輩都嫌棄。”
尹玄琛:“熟能生巧,多做就好了。”
薛耀眼睛一亮,“我做的飯,你願意吃完嗎?”
尹玄琛:“不願意。”
薛耀:“……”
尹玄琛真誠道:“你做的飯最好自己吃完,那樣還算有點良心。”
薛耀:“你們不吃拉倒,我給我爹吃。”
言罷,他轉身走向一鍋隔夜飯,那是他昨晚做的飯,沒誰願意吃,倒了又覺得浪費,便一直放在那裏。
他從靈獸袋中抓出一隻青鳥,寫了信綁在青鳥腿上,再將大鍋用儲物袋裝了,掛在青鳥的脖子上。
尹玄琛看得眼皮狂跳。
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啊,非得千裏送“毒.藥”。
薛耀嘴裏還念念有詞,“不能浪費了。”
一行人再度啟程。
塗山鈴的計劃不變,羊就該去羊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