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室是談正事的地方,座位分了主次。
徐心穎先一步進了門,在主位上坐了。
宋淵想攔,卻已經晚了。
他在心裏直歎氣。
先前在何陋居還知道輕重的母親,怎麼到了阿潛麵前,又亂來了呢?
談公事,就別論家禮。
就是這麼個簡單道理。
宋潛眉毛都沒抬一下,抬腳便走向了右手邊的座位,把下首位留給了宋淵。
宋淵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
徐心穎:“你如今的架子也是大了,哪怕是我,等閑也是見不到的了。”
宋潛低垂著眼眸,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叫人看不出情緒。
徐心穎卻更生氣了。
自己什麼都不能讓宋潛有情緒起伏,那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宋潛根本不在乎。
她心裏不痛快,出的話便更加紮心,“我住在山窩子裏,十多年了,你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我幾乎忘了我有三個兒子,我還隻當我隻有兩個呢!”
宋淵急道:“阿娘!”
他是真不好弟的不是。
弟滑頭得很,在族裏也沒有正經差事,南海北的晃悠,時不常地跑到父母那裏,些惠而不費的話。
今兒:阿娘,我看到人家家門前種的月季,可好看了,特地掐了幾枝過來,您看看插哪兒,也給家裏添點彩色。
徐心穎還真找了個地方特地種上,這東西野得很,隻要往地裏一插,一準長出一大片來。
每每開花,她總要念叨一句:還是兒子有孝心。
再不明兒就:在街上吃到一道點心,特別好吃,送來給阿娘嚐嚐。
徐心穎吃了,覺得一般,但因為是兒子的心意,便覺得那點心特別香甜。
她的心情好了,兒子離開的時候,自然舍不得叫空手離開,不僅大包包的帶東西,還往兒子兜裏塞銀票和靈石。
摸著良心,宋潛才是為父母花錢花得最多的那個,而宋澤才是伸手從父母那裏要東西的那個。
但母親就是覺得兒子好,連宋淵這個大兒子都沒法。
宋潛聽徐心穎紮心的話從聽到大,都麻木了,徐心穎要,他就聽著,夠了,徐心穎自個兒會離開。
徐心穎:“父母年紀大了,身邊不能沒人伺候,這件事你看著辦。”
宋潛:“需要幾個人?”
徐心穎一愣,繼而大怒,“底下的人伺候得再精心有親生兒子伺候得精心嗎?你一竿子把我戳給下麵的人伺候了,你就不管了?”
宋潛:“您樂意看到我?”
徐心穎當然不樂意,成頂著一張死人臉,誰看了誰都不痛快。
她虎著一張臉,就那麼看著宋潛,想看看他準備怎麼辦。
宋潛拿出宗令,放在桌麵上,朝宋淵的方向推了推。
徐心穎挑眉。
宋淵:“阿潛,不可胡來。”
宋潛:“與世隔絕,無法承擔宗令的職責。”
這意思就是準備搬到那山窩子裏去了。
徐心穎震驚了。
話都到了這份兒上了,你都不叫娘回來的話。
你要去?行,去吧,看誰熬得過誰。
她:“你一個人住慣了,過去住,得另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