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口袋裏摸出支煙點上,亦真也不動,就隻是看著他。較之五年前的青澀,他身上的戾氣和鋒芒收斂了不少。
那時候他挺狂,酗酒抽煙還飆車,和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不過私生活倒挺幹淨。
學校有家飲品店可以寄放寵物,亦真就將豆芽帶進了學校,沒有再去那個巷子,也就沒再見過夜燼絕。
有天梁熙被校門口一堆小流氓糾纏,亦真去救駕,把自己也給牽扯進去了。
她有點小聰明,那些在道上混久了的,身上的紋身都是逐年累月的遞增,故紋身會呈不同程度的褪色。而這些人的紋身看上去都很新,應該不是什麼狠角色。
他們忌憚夜燼絕不敢動她,又不相信夜燼絕會罩她,正當僵持時,有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丫頭,這些天上哪兒去了?”
她堪堪回頭,正對上他的目光如炬。
這大概才是故事的開端吧:人群中,他一眼認出她,喊她,丫頭。
突然,他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如星光隕滅那樣無跡可尋。亦真想了很久,不排除鬥轉星移的可能。
而現在,他又突然回來了。如水墨畫上堪折的一筆,瀝瀝淌著墨。
車廂裏都是香煙的味道。
夜燼絕撚滅香煙,做了一個決定。
“如果你不想我擾亂你的平靜,或者有了喜歡的人,你告訴我,我絕不強求。”
“丫頭。這九十九步我走了五年。無論最後一步你邁向哪兒,務必要幸福,這樣才是完整的一百步。”
亦真知道,他在賭,賭她的心。這效果就像拋硬幣,將問題突然拋出的瞬間,人很快就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她反應過來時,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夜燼絕替她拭淚,疑惑:“剛剛你明明對我無話可說。”
“一輩子這種話,還是得用一輩子說。”
亦真打開家門,夜燼絕進來就看到沙發上的豆芽。
“都這麼大了。”
“我和豆芽都在等你回來。”
夜燼絕摸了摸她的頭發:“你還真是長不大啊,看把豆芽給餓的。”
“……”
接著,他掃了她胸口一眼,意味深長:“還真是沒有長大。”
這個混蛋。亦真乜他一眼,去廚房煮了兩碗麵,夜燼絕在客廳喂豆芽,麵端出來時窗外忽然雷雨大作,下起了入夏以來第一場雨。
“雨天開車不方便,你就在這兒將就一晚吧。”
夜燼絕挑眉,逮住字眼:“在哪兒將就?床?沙發?還是地板?”
亦真無語,注意到他脖子上掛著的桃心形狀的東西,眼睛一亮。
“你還留著?”亦真說著,扯了扯脖子上的黑色細線。
那是兩人剛在一起時打磨的夜光貝,磨掉石灰層和表麵層,就會露出珠光色的祖母綠。
那時夜燼絕和家裏的關係很僵,靠打拳掙了不少錢,亦真以為這不值錢的玩意兒他戴一個月就丟了,沒想到一戴就是五年。
“隻要是你送的,我都留著。”他朝她吹了個口哨:“ma chérie.”
我的親愛的。
“你離開後我做過一個夢。”亦真咬開荷包蛋“我夢到有個餐廳,裏麵有一種酒就叫ma chérie.”
“喝下那杯酒的人會產生片刻的恍惚,恍惚中能看到自己思念的人,回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