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燼絕在艙外悶著氣抽煙,亦真一麵和女孩兒交談著,一麵抻長脖子偷覷,被他一個回頭逮了個正著。
被惡狠狠瞪了一眼。亦真縮回脖子,嗬嗬兩聲,像被針紮了一下。
女孩兒興致勃勃地陳述著在澳洲的所見所感,她稱澳洲為“土澳”。粉撲子的臉上流露出親切,也許因此別具隻眼。
亦真斜簽著坐,又偷覷一眼,這時艙外走過一個穿著碎花紗料裙的女人,咭噔咯噔著腳,裙擺被海風吹的蓬蓬的。一張笑吟吟的大臉望向別處,串巷小母雞似的,她這一溜,連帶著夜燼絕一起不見了。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呀。”耳畔刮過這一句。亦真再度看向艙外,鴨蛋青的海天淡淡的,空濛中浮著一列島嶼的駝峰剪影,似三兩隻匍匐著的龜。
亦真靠在座上。果然,第一次下海就出了問題。
澳洲是不帶導潛的,船上的人均是三三兩兩結伴下水,沒有人需要導潛。艾琳撓撓頭,不緊不慢地拉長音調:“怎麼辦呀。”
潛水長拿出一張手繪地圖,簡單解說著船和礁盤的位置,以及路線上的拐點和標誌。恰恰艾琳是但凡身邊有隻狗就不會記路的那種人,而亦真漫不經心的瞟著夜燼絕身上穿著的印有派大星的大褲衩,海藍夾帶著粉嫩,甚是風騷。
他這樣下水腿不會抽筋?亦真還沒進入狀態,一切就結束了。艾琳拉著她跳進海裏,安全巡邏員確定ok後開始了下降,深度十一米左右。麵鏡有些起霧,亦真不敢在水底稍微揭開放點水去洗,故看到的海底世界一片昏暗。
艾琳也一樣。兩個人愣在原地,如泥胎木偶般,完全找不著北。亦真這才後知後覺,好像她在陸地上也同樣辨不清東西!
兩個路障無法辨別珊瑚礁的方向,原地旋轉三百六十度,最後發現四個方向完全沒有區別。
“現在怎麼辦?”亦真衝艾琳打手勢。
艾琳攤手,表示不知道。
因著天氣不好,海底的能見度本就低。兩個新手不知道要清洗麵鏡,半瞎似的平進著,遊著遊著,魚沒了,最後連一個珊瑚礁的影子也瞧不著了。兩人打著手勢卻無法理解彼此,四周盡是茫茫的海底黃沙。
這也太尷尬了吧。亦真絕望地吐著泡泡。然而這還不算最糟糕的,她在前麵遊著遊著,一回頭,艾琳跟丟了!
這個地方的能見度隻有三米,三米開外就看不清了。而一個人在上升過程中是很容易出危險的,亦真停在原地,扶額:真好。現在她要一個人孤獨離世了。
不然就上升回船好了。亦真焦慮地吐著泡泡:可萬一她被危險砸中當場去世怎麼辦?留在水下還能多活一會兒。而且她也不知道怎麼上升回船,就算回去了,被夜燼絕發現她這麼快就铩羽而歸,連同伴都搞丟了,一定會冷嘲熱諷吧。
想想他那張小人得誌的嘴臉,亦真決定繼續前進。
再前進下去你就真丟了。夜燼絕默默跟在她後麵,快速遊上去,一把勾住她的肩膀。
亦真驚喜地回頭,看到來人,笑凍在嘴邊,凍成一朵蔫花。
“笨蛋。”夜燼絕吐出一串泡泡,雖然沒有聲音,但是亦真聽懂了。
“多麼屈辱啊。”她吐出幾個泡泡。
“你哪來那麼多的屈辱。”夜燼絕白她一眼,牽住了她的手。
升到水麵。夜燼絕拔開頭發,摘下呼吸器,指著船凶她:“看看你都跑到哪兒去了?方向感不好還敢瞎跑,你是智障嗎?”
亦真斜他一眼,別過頭,不作聲了。
“小東西脾氣還挺大。”回到船艙,他一臉嫌棄地把毛巾丟給她:“快擦擦,感冒了我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