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茜茜切齒,鼻翼微闊。如爆破前蟄伏著危險的黑暗般,兩人無聲的對峙著。
亦真有些心虛,將垂掛在耳畔的碎發擄在耳後,作無辜狀。
“我覺著這設計不錯。”梁熙救駕似的將圖紙傳給亦真,亦真趕緊把圖紙豎起來,擋住臉。蔣茜茜還不至怒火攻心到抄起咖啡手刃毀自己的作品,抄襲盜竊除外。
“真是個機靈鬼。”
午間亦真來公司找夜燼絕,開心的跟被少爺收房的通房丫頭一樣。當然還有別的目的。
“夜阡陌真的跟項以柔在一塊兒了?”
夜燼絕呷了口薄荷茶,翻著手裏的文件:“在一塊兒是真的,但未必是真的在一塊兒。”
亦真靜坐著,問:“雅凜是誰?”
“夜阡陌真正喜歡過的女人,後來自殺了。”
“她長什麼樣?”
夜燼絕抬頭看亦真一眼,又低下:“忘了。”
亦真沒有拆穿他,會意是他不想說,也就不再追問。正好時間卡在飯點,不太尷尬也就揭過了。
兩人去樓下的餐廳簡單吃了頓飯,酸湯肥牛雙份辣,柔糯滋潤的粉蒸肉,還有一份玉米排骨,都撿的她的喜好。
“今天秦巍的秘書聯係我。”吃到一半,他冷不丁說了句。
“咱們去澳洲的那段時間,秦巍的車子被人動了手腳,好在這老家夥心眼多,發現司機的異樣,以保養車為由躲過了一劫。後來就去山莊別墅度假,得知我回國,才準備回公司。”
亦真細細回味了一下整起事件:公司從總部調回的大批老骨幹,是夜阡陌的人。於是公司內部分成了三派,以夜阡陌和夜燼絕馬首是瞻的兩大對立派,以及秦巍一方為代表的中立派。
秦巍不能選擇夜阡陌,原因有四:
第一,夜阡陌那頭的勢頭太強,秦巍若站夜阡陌那頭,就有了謀求算計之嫌,夜景權勢必生疑。秦巍野心更甚,蠶食鯨吞多年(基金會就是苗頭),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試險。
第二,假使秦巍和夜阡陌勾結起來擠走夜燼絕,一山難容二虎。下一個出局的就是秦巍自己,因為夜景權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出局。
第三,秦巍站夜燼絕這邊,以平衡公司內部權利為由,在夜景權那邊是完全行得通的。秦巍不僅能借夜燼絕扳倒夜阡陌,還能借夜燼絕的財力實現ai技術的投資。
第四是一個隱藏原因。秦巍把ai技術的研究核心全盤托出,卻被幾乎能過目不忘的夜燼絕做了備份。一旦秦巍真的和夜阡陌那邊鬧出動靜,夜燼絕完全可以憑此威脅秦巍:秦巍是沒法打著公司的名義把這個策劃賣給別的公司的,有盜竊之嫌。而夜燼絕可以,還能作為投資商坐收盈利,秦巍就隻能坐等研究多年的心血化為灰燼。秦巍自然不會甘心。
接著秦巍假裝站在夜阡陌那頭,想施壓夜燼絕拉攏自己,夜燼絕卻根本不為所動,直接撂挑子不管了,帶著亦真跑到澳洲遊山玩水,逼的夜景權坐不住,隻能出麵壓製夜阡陌。秦巍是個聰明謹慎的,不敢真的靠在夜阡陌那頭——所以權利被不斷削剪的夜阡陌會怎麼做?
夜阡陌即抓不著秦巍的把柄,又沒法拉攏秦巍。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就隻好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正趕夜燼絕身在國外,鞭長莫及——這是夜阡陌解決秦巍的最佳時機,因為完全不用擔心會腹背受敵。秦巍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故才心膽皴裂形如被閹割,也因此保得一條老命。
秦巍估計差點被嚇死吧。所以一聽說夜燼絕回國忙叫秘書致電,現在隻一心上趕著投奔夜燼絕,像浮萍抓住大樹一樣死不撒手,哪裏還敢提什麼條件。
亦真看著夜燼絕,這才回過味兒來:這小子不是一般的聰明。從前教她打德州撲克,說:“一個人應在最後一刻再做決定,要始終讓選擇權在自己手裏。不要急於表態,要讓事情自己圍著你旋轉起來,這個過程就像離心力一樣,你不想要的部分,會有人自動幫你剔除,而後事情會自動為你理順。一切顯得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