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喜歡的。”亦真很自信:“有時她畫畫會穿上紫色的鬥篷。潘通色彩研究所的執行理事LeeEiseman也有這個習慣,紫色對於他來,意味著創造。所以選這個肯定不會錯。”
梁熙猶豫:“那我送什麼呀。”
亦真思了思:“那把這個讓給你好了,我再挑一個。”
“可以啊。”梁熙笑拍亦真的肩膀。亦真陪梁熙買了衣服鞋子——sloganT恤,巴黎黑工裝褲,一雙ASH老爹鞋。亦真選了款薄荷膏和橘子味的香薰。後來兩人路過一家文具店。
亦真見到花花綠綠的本子總是把不住,一個墨綠色的本子首先引起了她的注意。燙金的葉片被描的精致無比,凍雲靄靄,似被湃在水晶缸裏。
亦真“一眼定終生”,徑直抄向櫃台結賬,問店員:“麻煩能讓我用下鋼筆嗎?我寫行字,贈送朋友的。”店員笑著頷首。
梁熙好奇湊上來,亦真寫的是如飛鴻戲海的簪花楷:
如同親人相見在一個夜晚,
我們隔牆交談,
直到青苔長到我們唇上,
且淹沒了我們的名字。
“哇,好詩意啊。”梁熙不住附掌。
“是狄金森的《我為美殉身》。”亦真謙和將筆還給店員。店員很貼心的將本納入一個手工皂抹茶色的包裝盒裏。
兩人不習於泡大溫泉,擇了溫泉。順著石頭階走下溫泉池,落湯裏浮著杜若蘅蕪,悠悠載著古琴聲。梁熙愜愜然靠在光澤黑亮的滑岩上,水麵上飄著一彎木船,船身裏放著薄荷酒,血糖偏低的會選擇紅棗蓮子銀耳羹。
梁熙嘰嘰喳喳:“要我還是冬泡溫泉最舒適了,特別是飄著雪花的那個時候,櫻花也不錯。那感覺就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你一個,你知道吧?——美的唯我獨尊!”
亦真笑而不語。這場景尤像川端康成《滑岩》裏的一幕——女饒新發就像被掐斷了花瓣而隻剩下花蕊的芍藥。不住掬了把浮湯,心中大覺歡暢。
梁熙像隻麻雀:“如果能回到過去,你最想做什麼?”
亦真思了思:“不知道。我是不大想這種事的。很多坎兒隻是腳跨過去了,再來一遍也是重蹈覆轍。”
梁熙笑:“昨我拆穿了薛子墨的黑曆史,他還死不承認,悔的我直後悔沒給他那醜相拍下來。”
這方麵亦真是很羨慕梁熙的。在她看來,梁熙的遺憾也是快樂的。那遺憾就像這浮湯裏沒掬住的花兒,是海子的半截的詩,半截用心藏著,半截用心愛著。連表達的話語也是俏皮的。
而她的遺憾是史無前例的甕白。因為太過辛苦,委實懼怕再承受一次。她什麼都拒絕,唯獨不拒絕眼下。她羨慕梁熙的鮮豔,卻也珍重自己的鉛素。有什麼好抱怨的呢?各饒命。
泡過溫泉,兩人在販賣機裏買了兩罐果啤。服務生上菜速度很快,壽喜鍋搭配著生鮮,一壺糯米酒。滿滿一鍋菜和肉翻騰在一起,老豆腐金黃酥脆,肥牛片的火候剛好,新鮮的秋葵也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