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芸端上焗土豆泥,酸奶烤土司,煎香腸,還有四份澳洲黑椒牛排。任梔雨笑:“怎麼隻上了四份黑椒牛排?張芸你再上一份,咱們一起吃。”張芸應了。
任梔雨給項以柔使了個眼色,項以柔笑躚躚拿過柏哥兒的盤子,切成一塊一塊,刀一劃開,肉汁便從鮮嫩的肉排裏溢了出來。
“這牛排煎的好香。”任梔雨看向錢媽:“柏哥兒愛吃牛排,昨兒我還想給孩子煎一個呢,結果一點滋味都沒櫻”錢媽隻是敷衍地勾了一側唇。
張芸冷笑著回:“太太您不知道,咱家的牛排向來不買醃製過的,醃製過的牛排無法辨別肉的花紋,也會影響肉的味道。牛排要挑厚的,不然熟度不好把握,兩麵煎好,再把肉豎起來鎖住肉汁。這牛排是用黃油煎的,吃起來更香。煎牛排的鹽用的是紅酒鹽,煎的過程中撒上香蒜粒,可提味兒了。”
任梔雨孜孜聽著,來顯示她對事物關懷的一麵,聽完後又擠著眼睛笑了一笑,大概自己也知道笑的不真誠。
柏哥兒交叉著雙臂,像是在聽又像是沒櫻項以柔覺得調料少了些,又往牛排上撒了黑胡椒鹽粒,完了在放在柏哥兒麵前。柏哥兒隻是機械性地一口一口吃著。
項以柔仄了下唇,從鼻子裏哼笑一聲:“柏哥兒怎麼總是一臉呆滯呢?在學校跟老師同學相處的不好?”這話是,釁眼挑著錢媽——錢媽是個愛麵子的人,越捉急著解釋,就越是欲蓋彌彰。
錢媽並不以為意,心裏明鏡似的。別看這母女倆現在言笑晏晏的,實則是狼給羊獻禮——沒安好心。做做麵子功夫,哪會真的對柏哥兒上心?她們才不會希望柏哥兒好呢,柏哥兒越慘,她們這一點近乎施舍的好意就越足以打動他。所以錢媽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櫻
項以柔眼瞧著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起身便回屋了。方才秦美美給她打電話,兩人好一起看電影逛街的。
她在鏡子裏端凝著自己的臉,翹嘴唇。前不久她剛去加寬了雙眼皮,一雙眼睛看著沉甸甸的。
太沉了,像是要沉澱到心靈的湖泊中去。這樣想著,項以柔在鏡子上呼了一口氣,於是一切又昏昏默默的,一個模糊的蔥綠色的影子。
時候她最喜歡起霧的玻璃,床靠著玻璃窗,大年初一那要起的早早的,一拉開窗簾,就是這樣的霧化的鏡麵。年前的活怎麼都幹不完,所以這一有種釋然的歡樂。她用手指在玻璃上胡揩亂抹幾下,期待可以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然而什麼都沒有,靜靜的,院裏的孩子都跑去玩了,大家誰也沒有來找她。地上積了一堆豔紅的炮竹碎屑,在陽光的影子裏微微顫了顫,很快就被風吹散了。
“你要出去?”任梔雨走進來:“不是讓你帶柏哥兒出去玩兒嗎?”
項以柔忽然有點恨,想用手一連氣抹開鏡麵,又不想看到鏡子裏任梔雨的臉,於是改做拿牙膏,平靜地聲辯:“一個孩子,隨便敷衍敷衍就是了——你以前不就是這麼敷衍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