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媽看了眼柏哥兒手邊散落的糖果,歎了口氣,一顆一顆撿回糖果盒子裏,輕聲道:“已經結束了。”
柏哥兒沒有看錢媽,心下有些賭氣的成分。什麼叫已經結束了?這分明是個開始!
是夜燼絕的,錢媽需要他,於是他才鼓起勇氣回來了,可是等待他的是什麼?是近半個月來暗無日的黑暗!他真的懷疑,錢媽也參與了這場陰謀,不然她為什麼不救他?她努力過嗎?
也許他們都救不了他。柏哥兒絕望地想。他已經在這片黑暗中徹底絕望了。他救不了別人,別人也救不了他,他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以前他就不曾這樣絕望過。不曾見過陽光的日子,他本可以一直忍受著黑暗,然正是這陽光,讓他懼怕起了自身的荒涼……
“柏哥兒?柏哥兒?”錢媽見柏哥兒沒有反應,扶著將他拉起:“你怎麼了?”
柏哥兒搖搖頭,一言不發。錢媽看著他,歎了一歎。柏哥兒將來還是要依存著任梔雨和項以柔的,她又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她是個守舊派的舊式婦女,對於接受新潮的那一套的本領相對滯緩,日子就是這樣,總能苦盡甘來的。
柏哥兒又不話了。他的沉默即是他的武器,無聲地跟著錢媽下了樓。項舟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目光在柏哥兒的臉上略頓了頓,“怎麼瞧著這孩子像是大病了一場?”
項以柔站在一邊,正想些什麼掩飾。柏哥兒突然發聲,又不知些什麼,隻是晦澀地喊了聲:“幹爸。”
聲音不大,大家都聽見了。項舟頗有些震驚。柏哥兒一向訥訥的,鬱鬱的醃滯著畏葸。這樣的孩子很不討喜,從他那遲緩僵硬的臉龐上,項舟看不到一點血緣性,所以連帶著對他生母的愧疚心理也就遁跡了。
“嗯。”項舟點點頭,臉上微微有了些笑意。這是目前他唯一的兒子。
“最近有沒有好好上學?都學了什麼?課程還跟得上嗎?”項舟問了幾句。柏哥兒的眼淚立馬掉了下來。
這樣一來便少不得詢問。柏哥兒不,錢媽等下也會的,不過現在時機正好。錢媽看了看項以柔,冷笑:“先生,姐沒讓柏哥兒去上學。”項以柔瞬間便貌變色。
項舟冷冷嗤了一聲,他也不是傻子,怎麼識破不了這母女的奸計?然還不得不配合著她們共演一台戲,對這母女二人益發厭惡起來,對項以柔沉臉冷嗬:“自己還是個篩沙的篩子,倒學起她來拿蹻擺款兒了。遲早也是個禍害,早早嫁了人了事!”項以柔聽了,眼睛立馬潮紅起來。柏哥兒心裏很是痛快。
柏哥兒又要繼續上學了,糖果他都分給了錢媽和張芸。
錢媽還有點疑慮,柏哥兒該是有些怨她的。然而,翌日,柏哥兒又重新與她狎昵了起來,還待她更加親熱了。
張芸倒是覺得很正常:“這麼大點的孩子知道些什麼?都是不記事的,一轉眼他就忘了。應該是那幾給嚇著了,這不,現在立馬又活蹦亂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