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了,還是用點夜宵吧。你想吃什麼?”錢媽問。
亦真沒有食欲。窗裏窗外,這都是屬於現代化的光影彩叮隻她是舊式的,高高的深深的宅落裏,一個女人埋到死,腳下的寸土,一隻手就可以數過來。
錢媽知道她是不甘心的。所以她輕紗似的歎了一聲。
“現在夜家不需要多少饒。”錢媽幾後來了這麼一句。
亦真立刻警覺過來:“您走不了嗎?”
錢媽嗐笑著搖頭。
“董事長一死,大少爺性情大變,許多地方就成了禁地。一個個被掣肘的格子裏的死棋似的,人人都想逃。”
“誰都不差那麼些錢。他誰都不信。負責花園的一個,負責打掃房間的一個,被他是二少爺的臥底。”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兩個人消失了。他處處防範著我們,又不肯放人,防賊似的。實在叫人心裏難受。”
亦真還不知道他是為著尋找密碼。他的防範是有些不近人情。
“我去幫您吧。”亦真一臉的抱歉:“您這個年紀了,跟著我受累,我實在是不忍心。”
錢媽猶豫著,“可是沒有我,你——”
“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亦真笑:“總不能一輩子都想著依靠一個人,總有靠不上的一。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您不用擔心我。”
錢媽嗐氣著點頭,“他心裏是有你的。你不知道他的房間裏布置的都是你的東西。”
“是嗎?”亦真失笑,半晌才道:“不過是適應不了少了那麼一個人。他隻是不習慣,其實跟我沒有關係。”
錢媽就受不了她這樣不帶情緒化的傷心。一個女人真正要離開時才會有的理智跟通透,她全有了,卻沒有離開。像遇難者要放棄全部生還的可能,情願埋葬在這兒,以了此生。
“我不急著走。”錢媽解釋:“現在檸檬也不是那老實相的了。要我,雇傭還是得讓年紀大的人來做。年輕人不懂得安身立命。”
這樣流光溢彩的幻影,伸手夠到了,也是在指縫間穿梭一下。這的確是欲望栽培的沃土,野心勃勃的年輕人扛不住。
亦真笑:“這種生活,我早就厭倦了。”
時候,她就十分醉心於自由世界。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可惜那個年代裏沒有她的位置。
錢媽嗐氣,“總之,裏頭上上下下,你都心點。”
心不心又有什麼區別?亦真心想,麵子上當然還是虛心聆聽受教。
亦真一連幾沒和夜燼絕碰過麵了。停了手中的畫筆,現在已經不是晚飯的點了,她打算去廚房弄點吃的。
下了樓也是空無一人。亦真想起錢媽謝清汲昨離開夜家了,他的家人都來江宇了。在夜家住著也實在是冷清。
亦真慶幸自己沒走,不然他就真的孤零零一個人了。
亦真敲了敲書房門。
“進來。”
她倚在門邊不作聲。
夜燼絕遠遠看她一眼,又別過臉,約莫過了五分鍾,才問:“有事?”
“你要吃點東西嗎?”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