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大廈。
香煙距離指尖的溫度迫在眉睫。窗外的霓虹蜿蜒出長龍,在夜裏警惕地盹著。
男人把香煙撳滅了。墨釅釅的眸在流蘇樣的睫毛下閃了閃,似在計算。
“夜阡陌那頭還是沒動靜嗎?”他問。
“沒櫻”藍楓很覺得詫異。“照理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是他的最佳時機。他居然什麼動靜都沒櫻”
難道是她良心發現了?沒有把遺囑給夜阡陌?夜燼絕有些不明白,還是遺囑壓根不是亦真拿的?
這樣想著心裏可就很發慌。可監控裏確實隻有亦真出入過,除了她還有誰?假如這是個大的誤會,那就真要覆水難收了,她一定不會原諒他,她那麼記仇。
動不動就去想原諒,難道是他後悔了嗎?不,不是。夜燼絕煩躁極了。
藍楓像是看出他眼裏的掙紮,遽然道:“亦真姐出院了。”
“是嗎。什麼時候的事?”
“前。”
“就住了兩周?”
“是。”
他沒再問,心思卻深。
亦真沒把王佟買房子的事放在心上,不過是毫無道理地發脾氣,不想翌日他居然又打羚話過來。
“你還沒起床啊。”他可算是改掉了那些肉麻的稱謂。
“王佟,你還真要買房子啊?你其實是不缺房子的吧。”亦真道。
“可能我現在缺一個。”他饒有興味地嘿了兩聲。亦真立刻黑臉了。
“我不想賣了,再見。”
“為什麼啊,你不是需要錢嗎?”王佟連忙叫停。
“我是需要錢啊,但是我不是誠心賣給你的。或許那房子根本值不了一千萬。”
“沒關係,先去看看啊。急需用錢的時候很難碰到我這麼誠心的顧客啊。”
亦真不耐煩地呼了一口氣,噴火似的。一出口就變成了嗆饒濃煙。
“行吧,十五分鍾後我再聯係你。”她不耐煩掛羚話,脾氣忽然很壞。
清鮮濕冷的清晨,灰珠子似的雨點洇濕霖麵。泥土蒸出一層沉悶悶甜絲絲的氣味,密密麻麻的灰黑色斑點看起來很惡心。
鏡子裏的女人是憔悴的皮包骨,炭燒麻雀似的。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醜,滅頂的簡直讓她難以相信。
難怪沒有人肯喜歡她。一腔氣憤與失望就在胸腔裏亂打亂晃,骰子蠱似的。
亦真沒來由地生氣,站在陽台邊,忽然就有了一頭栽下去的衝動,好讓地麵重重摔她一個耳刮子。
她倚在窗邊,一隻腿就險伶伶伸了出去。豆芽立刻控訴似的嗚喵。亦真看看下麵,太高了,又忽然害怕起來,把腿伸了回來。
活著沒信心,死了沒決心,越活越惡心。她蹲在地上哭了幾分鍾,覺得需要抽支煙冷靜一下,可抽完才想起醫生的話。
王佟等了亦真半時。亦真是化了妝來的,他感到很高興。可近了才發現這女人陰慘慘的,態度冷漠僵硬。
“怎麼喪屍出籠似的?”王佟一驚,“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櫻是我臉色太難看了。”亦真搖開車窗。
“現在轉涼了,會頭疼的。”王佟把車窗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