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迷的作業其實在學校就已經寫完了,她回到家裏主要是為了用電腦上互聯網。
現在還以互聯網作為信息獲取來源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不過祁迷還是在昔日影響力很大的社交網站上交了一些朋友,都是跟她有同樣家庭問題的。
在互聯網最流行的時候就有觀點認為,使用互聯網是隱藏真實身份而暢所欲言的最佳方式。而現在類腦體流行的時候,互聯網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也就是先天的身份匿名了。在類腦體裏幾乎完全等同於麵對麵交流,身份完全透明,因此那些父母婚姻存在問題的孩子並不敢暢所欲言。而在互聯網社區裏則不一樣,隨便起個名字之後,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就算被懷疑到也可以說“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祁迷的網名叫“空巷之梔”,她覺得很有意境。不過她跟現實中認識的人加的微信昵稱就叫“祁迷”,網名是那種絕對不能告訴家長的東西。
在半年前,她在互聯網社區裏認識了一個叫“寄浮生”的姑娘,父母離異,從小就跟著母親生活。聽起來跟祁迷——自認為的——很像,但寄浮生的情況比祁迷糟糕多了。她的母親再婚後生了一個弟弟,從此寄浮生就不再受到重視,她也上了實體學校,但她母親甚至都不願意接送她上學,回家之後也隻是顧著照顧弟弟。
得知寄浮生的情況後,祁迷感到有點兒恐慌。寄浮生的現在,仿佛就是她的未來——甚至她的未來可能會更糟。畢竟寄浮生家就是普通工薪家庭,沒什麼繼承權方麵的問題,她繼父也不會為此故意為難她。
不過在祁迷表達了自己的擔憂之後,寄浮生卻回複她道:“我覺得這些都是次要的。很多人都說,有後媽就有後爸,反過來也一樣。但這都是命運注定,我們自己沒法改變的部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我們應該向前看。”
祁迷覺得她說得沒錯,想了想就回複道:“你說得對。那你覺得我可以做些什麼?”
“你說你家還牽扯到繼承權的問題?繼承權是你的合法權利,我覺得你一定要爭取。”寄浮生很快就回複道。
這個想法與祁迷的本心不謀而合。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不進入類腦體是否真的是正確的決定?如果她真的想要成為類腦體公司三分之一股權的繼承人,那她至少得了解類腦體。而以現在她的情況來看,一個從來都不上類腦體的繼承人,是不可能被另外的兩位大股東認可的。這樣下去即使她媽媽有心讓她接班兒,其他人也不會看好她。
祁迷想了半天,終於又對寄浮生問道:“你經常上類腦體麼?”
寄浮生很快回複道:“還挺經常,怎麼了?”
“我想了解一下類腦體。”祁迷敲入這句話,點下了“發送”鍵。
過了大約一分鍾,對方發回了這樣的疑問:“你沒有上過類腦體?”
祁迷不能透露她的真實身份,隻是寫道:“以前上過,現在我家長不讓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