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對於反複湧動的黑霧來說並不適用。他們身後的扒手廣場已經被黑霧吞沒,那些還活著的,死了的,都永遠埋葬在那片深邃的黑暗中。
人們的淒厲慘叫,怨靈的厲笑風聲一刻不停的縈繞耳畔,刮得三人步伐越來越快。那些追逐著新鮮血肉,與死亡相伴的食腐鳥還不忘添亂,跟著道森他們在房頂上嘎嘎亂叫,聽得人煩不勝煩。
“不要盯著深淵看…”
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盧錫安輕聲提醒兩人,“別管老子,我要找那條蟲!”奧拉夫不懂這什麼意思,也懶得去懂,他隻想找到該死的海魁蟲去哪兒了,然後拎著斧子將對方剁成碎末,至於恐懼什麼的完全沒有。
“你看夠了,可我沒看夠…不管是什麼敵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拒絕盧錫安警告的道森目光一頓,前方懸崖處一對男女縱身跳進將比爾吉沃特籠罩,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的黑霧內,連聲水花都沒有濺起。
哢擦——!
突然響起的木頭碎裂聲中跑出一個大喊大叫的男人,也不知他從黑霧中看到了什麼,竟是瘋瘋癲癲的將手中利刃送進自己脖頸,幹淨利落得讓人心寒。
緊隨男人從屋內一起跑出來的另一個,隻清醒了一個瞬間,然後就將割喉自盡的同伴推下山崖,自己一同邁步躍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這一幕幕看得道森呢喃低語,這才是黑霧最恐怖的地方。它可以勾起人類深處最深沉的恐懼,並不是躲在屋裏,看不到就能夠躲過去的。
“對他們來說,或許死亡是種仁慈…”
走在最前方的盧錫安似是解釋,又滿是悲憫的走向一旁的民居,快走兩步一同看過來的道森心中一顫。他看到粉碎的窗格、大門搖搖欲墜的吊在那裏,狹小的屋內隻剩屍體冰冷的一家老小。
他們互相抱在一起,聚在屋內的炭火前,上麵冰霜遍布,將這座溫馨的小屋變成了一座埋骨所。
“該死,為什麼這些蠢蛋寧願死也不站起來反抗呢?”
在洛克法那種惡劣的環境中長大,從小就要用盡一切辦法活下去的奧拉夫咒罵著,他無法理解這種將自己關起來,任由亡靈肆虐的愚蠢行為。
“對這裏的普通人來說,逆來順受才是活得最長久的辦法。”
道森的解釋讓奧拉夫沉默下去,他有些煩躁的揮揮手中利斧,臻冰的製材讓它散發出極為純粹的寒冷,他的血已經有些滾燙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砍上一些什麼。
“人終有一死,而有些人…則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上前的盧錫安取出金針與銀線,為靈魂尚在的一家老小進行了超度儀式。道森安靜的看著,奧拉夫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這霧每年都有嗎?”
“是每年都有,前提是你得活過今晚。”
“這不重要,找到了——!”
“你不會吧…”
轉頭的道森,看著大叫一聲的奧拉夫來到山路欄杆上,身子一弓就彈了出去,和剛才那些被黑霧吞沒的人如出一轍,隻不過他特別主動,連阻攔的機會都沒給。
“我覺得可以為他舉行葬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