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佟晚站在別墅門前,裹著厚厚的睡衣,仰著粉撲撲的小臉兒,乖乖地聽著關黎的千叮嚀萬囑咐,細碎的話語跟他魁梧的形象,實在有些違和,可卻讓她覺得親切無比。
關黎雙手捧著自從被自己拐上.床就片刻不離身的小臉兒,“要聽張媽的話,好好喝參湯,按時吃藥,嫌苦吃點薄荷糖,天涼了,但凡想歪在哪裏記得身上蓋東西,別接任何電話,萬一是騷擾電話,也不許出去,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肯定會立刻趕回來......”
自從母親去國外看病,這樣幸福的叮嚀對佟晚來說,還真是久違了,一句句熨貼掃過心尖兒的話,讓佟晚幸福得鼻子一酸,掉下淚來,踮起腳尖柔弱纖細的胳膊緊緊攀住關黎,撒嬌地說:
“不許再說了,越說越覺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不是晚上就回來了嗎?”
關黎把人整個托起來正麵抱在懷裏,連頭帶臉的使勁圍著佟晚的脖頸拱了又拱,最後對著潤澤可愛的唇瓣連啄數次,然後才抵住佟晚的額頭有些低落地說,“每年這日子,都要忙到半夜才能回來,今天恐怕還要晚些......”
關黎說到這兒,變臉一樣,立刻化身怨夫模式,用手指點著佟晚的小鼻尖,聲音裏含著埋怨以及寵溺之餘的無可奈何,“還不是因為你不肯陪我去,父母大人見不到你,當然會仔細審問我,到時候我這一張嘴還不知道要應付多少人,你倒好,躲在家裏享清閑......”
這個原本可以半分鍾搞定的告別儀式,兩人足足膩歪了十多分鍾,一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個一會兒埋怨一會兒惦記,在門終於關上那一刻,佟晚的心不知為何,忽然空了一下,下意識地跑到落地窗前向外麵張望。
院子裏的草坪尚綠,隻是落滿了橙黃色的銀杏樹葉,今天的陽光充足又柔和,天空湛藍澄淨,一絲雲都沒有,可在佟晚的眼中,那天空不但沒給她開闊而愉悅的感覺,反而讓她覺得沒有雲彩的天空,看起來是那麼的冷清。
關黎的車早被趙伯從地下車庫,提到了院子裏。
此刻略顯孤單的寬厚背影裹了裹身上的黑色風衣,頭頂藍天,腳踏綠地,大步走到黑色的座駕身邊,而後心有靈犀地回轉身來,站在車邊與她隔窗對望,二人又是一陣揮手加頻頻飛吻,關黎這才在佟晚糾纏的目光裏,依依不舍地駕車離去。
佟晚久久站在窗邊望著關黎最後消失的方向,時刻提醒自己,晚上就可以見到人了,自己現在心裏所有不好的感覺,都是因為這些天二人的形影不離,之後突然分開的不適。
佟晚裹緊睡衣,抱抱自己的雙肩,再抿抿嘴唇,她做著能夠感知關黎剛剛還在的一切動作,再默默回想一遍關黎不久前的細細叮嚀,這才驅走一點心頭莫名的寒意,而後低頭往房間走去。
懶懶地重新躺回床上,然而卻翻來覆去躺不安生,腦海裏全是與關黎“洞房”的第二天早上,關黎遞給她那個直板手機的情形,以及她當時的感受—恐懼。
凡事都是躲不過的,而且有始必有終,不可能成為懸而未決,她不是小孩子,她已經是個十八歲的標準成年人,她懂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