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將軍府門前緩緩停了下來,一乘精巧的轎子早就已經候在角門邊。
下了馬車,慕容冰初由點墨攙著上了轎子,一路上穿廊過院,走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緩緩地在停在了老夫人楊式的院子裏。
“三小姐這一路可還順利,老夫人在裏麵都要等急了。”一身穿翠綠色衣裳的小丫鬟邊說著邊過來掀簾子,聲音脆脆地像黃鸝鳥一樣。
她見到慕容冰初下來,順手就扶了她往內堂而去,邊走邊道:“我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翠兒,上月聽琴姑姑病逝,這才調了我過來伺候。”
點墨把翠兒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在心裏,眼睛卻在翠兒滿頭的朱釵上再也挪不開了。這一路上亭台院落她也不敢多看,剛見到翠兒過來看她的穿著還以為是將軍府的小姐,聽到她介紹自己才明白過來,暗暗慶幸自己沒唐突地叫她小姐。
慕容冰初隨著翠兒進了屋,屋子裏已經坐了不少人。她借著翠兒回稟的空,早已經細細地把每個人都打量了一通。
正襟危坐的那位便是大夫人李氏,雖然穿金戴銀打扮地華貴,但是歲月不饒人,再多裝扮也難以掩飾她眼角那些細碎的皺紋。
老夫人身邊陪著說話的是三夫人葉氏,比起大夫人保養地更好一些,皮膚白皙、麵色紅潤,一笑起來嘴角兩個小酒窩。
至於坐在一邊喝茶的那位,便是這將軍府的二夫人了唐氏了。她因有病在身不能生育,性子冷淡了一下。李氏和葉氏膝下已經各有了一個女兒,她卻仍舊孤身一人。
慕容冰初把一切都細細地看在眼裏,進門不說什麼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淚眼汪汪地道:“孫兒給老祖宗請安了。”
老夫人楊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才道:“好孩子,這一路舟車勞頓可是辛苦,快到太奶奶身邊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慕容將軍府的這位老夫人並非是當朝大將慕容瑾的母親,而是他的奶奶,按著輩分便是慕容冰初的太奶奶。
老夫人楊氏雖然已經是滿頭銀絲,但是依然耳聰目明。兒子既然不能盡孝道,於情於理也該孫兒頂上,也正是這個原因,慕容府上下對她格外尊敬。
慕容冰初聽話地抬起頭來,跪在地上仍舊哭聲不止,直到翠兒過來扶她才抽抽搭搭地到了楊氏身邊,低著頭喊了一聲太奶奶。
“快坐到我身邊來。”楊氏拉著慕容冰初的手讓她坐下,從上到下細細地看了一遍,扭頭對著三夫人魏氏道:“你看看這丫頭,長得倒是標致。這些年養在鄉下是苦了她一下,好在現在回來了。回來了一切都好。”
“可不是嘛,哪個孩子都像自己親娘。”大夫人別有深意地一笑,“我雖然不曾見過她的麵,但無意間看到老爺屋子裏私藏的畫像,倒真是有幾分相似呢。”
楊氏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沒了蹤影,拉著慕容冰初的手一下子鬆開了。人年紀大了總會慈祥一些,更何況是自己的孫女,但是提到慕容冰初的母親,她卻一下子沒了興致。
說道自己素未謀麵的母親,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慕容冰初都知道的不多。隻是斷斷續續地聽人提起過自己的生母是身份卑微的隨軍軍妓,生下自己以後便去世了。
庶出的身份已經不受重視,又有這樣一位身份卑賤的母親,若不是因為英國公府的那一門婚事,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被這些人想起來。想到這些,慕容冰初心中一陣冷笑。
“祖母,在鄉下的時候常聽人說起父親,幹爹幹娘常說我長得像爹爹,隻可惜我不是男孩,哪裏能有爹爹的風采呢。”慕容冰初有意無意地道,低頭去看自己衣裳上麵的繡花,一副嬌羞的小女兒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