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大樓共有五層,因南陽縣財力有限,所以縣委和政府都在一棟樓裏辦公。當初在設計這棟樓時,可難壞了設計師。縣委和政府如何安排,這真是個技術活。
五層樓的設計,三層是最好的樓層,既是中心樓層,且上樓的時間剛剛好,要是再高一層,領導上樓就有些費勁了,所以縣委就定在三層。縣委比政府級別高,當然要高一個樓層,意味著政府就得在二層。
二層距離地麵近,且人來人往,極其不利於辦公。時任縣長就提出了這麼一個問題:我雖是縣長,但我也是縣委副書記,自然我也應該上三樓。這個理由並不突兀,縣委書記就同意把縣長辦公室也挪到三樓。
可問題又來了。按照“一山不容二虎”之說,把縣委書記和縣長放在一起,確實犯了官場大忌。就好比縣委書記看不慣某人,出門時正好看到他從縣長辦公室走出來,心裏肯定不爽。還有就是,某人去找縣長辦事,出來正好被縣委書記看到,無意之中就產生矛盾,這種事發生的實在不少。
這一問題難不住劉克成。自從劉克成上任後,他就很巧妙地解決了這個看似不好解決的問題。他讓工作人員將三樓左右都砌牆隔開封死,然後在二樓最左右兩側重新開了樓梯,兩人上樓各走一邊,互不幹擾,這一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嘛。此後,縣委書記和縣長就有了獨立的辦公空間,而副縣長們就選擇在二樓辦公。
陸一偉則有幸沾了張誌遠的光,入住三樓。而白玉新沒有這麼高的待遇,辦公室在二樓。陸一偉跑下樓,敲門進入。白玉新起身迎接陸一偉,並道:“一偉,就剩下我倆的時候就不要那麼客氣,放鬆點多好,我可沒那麼大架子,自然為好。”
白玉新說是這樣說,陸一偉還是能擺正自己位置,依然一口一個叫著“白縣長”。
坐定後,白玉新道:“一偉,我打算下去一趟,你看選擇哪個點比較合適?”
這個問題讓陸一偉有些難以回答,他不知道白玉新所說的這個點有何目的,於是道:“與企改有關?”
“也可以這麼說吧,這不中午了嘛,正好在酒桌上和大家交流下感情,從側麵了解下他們對企改的想法。”白玉新道。
陸一偉想了一會兒道:“關於企改,張縣長已經初步有了思路,計劃在北河鎮、五角鎮以及石灣鄉建成三個大公司,而全縣最大的曙陽煤礦在五角鎮,要不我們中午去五角鎮?”
白玉新蹙起眉頭道:“你覺得這三個鄉鎮的煤礦,哪個改製阻力最大?”
陸一偉想了想道:“北河鎮嘛,煤礦比較分散,整合相對容易;而五角鎮的曙陽煤礦是國有企業,盡管改製有一定阻力,但畢竟是國企,有縣裏管著,應該問題也不大。我認為阻力最大的就是石灣鄉煤礦。石灣鄉大大小小有煤礦20多座,而做得比較大的就是二寶煤礦。這個煤礦是合夥開的,最大股東是秦二寶,在南陽縣有一定勢力,被成為‘四大金剛’之首,而其他三位股東,其中有一位還是市人大代表。二寶煤礦借著有權有勢,基本上把底下的小煤礦都壟斷了,小煤礦產出的煤不允許賣到別處,隻能賣給秦二寶,然後由他在統一定價賣出去。此外,二寶煤礦的資源早已枯竭,可他依然在繼續開采,按道理說這就是私挖濫采,非法盜采。”
白玉新一邊聽一邊在腦海中記憶,點頭道:“那就是說,二寶煤礦是塊難啃的骨頭咯?”
“可以這麼說。”
“行,那我們就去二寶煤礦,你來安排一下。”白玉新道。
“要不要通知安監局和國土局?”陸一偉征訂道。
白玉新擺手道:“不用,就你我下去。”
陸一偉走出白玉新辦公室,來到綜合辦,用政府辦的電話打給二寶煤礦,告知白縣長要去煤礦調研。二寶煤礦接電話的人不知縣裏有個白縣長,才開始四處打聽,得知是新來的副縣長後,迅速把這一情況彙報給秦二寶。
關於企業改製的消息,也不知誰走漏的風聲,秦二寶一早就知道了。而白玉新分管煤礦企業安全,上台後的第一站就選擇了二寶煤礦,看來是有針對性的。於是他告訴底下的人,白縣長來後,就說我不在,打發個人陪同就行。
白玉新坐上陸一偉的車往石灣鄉走去。路上,陸一偉問道:“白縣長,政府辦給你配了專車,關於司機的人選想征求下你的意見。”
白玉新喜歡坐在副駕駛室,視野寬闊不說,還有個說話的人。他道:“你們政府辦是怎麼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