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陸哥,爽快點,把這碗幹了!”牛福勇紅著臉盤坐在暖和的炕上,端著海碗豪爽地喝了下去。
陸一偉已經喝得差不多了,看著滿滿地一碗酒直發怵,遲遲不肯動手。李海東見狀,急忙搶了過來,道:“來,牛哥,我和你喝!”
“一邊去!”牛福勇一把奪過李海東手中的酒,搖頭晃腦道:“今天兄弟我高興,陸哥,你的酒量不是這個樣子吧,來來來,快喝了!”
在牛福勇的追擊下,陸一偉一狠心,端起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好,好!”牛福勇豎起大拇指開懷大笑,道:“這就對了嘛。”
陸一偉感覺胃裏翻江倒海,急忙穿鞋下坑,剛走出院子,“哇”一下子全吐了。李海東聞聲,趕緊跑出去拍打著後背,關心地道:“哥,你沒事吧?”
陸一偉扶著牆歇了一會,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喝得有點猛了,狗日的牛福勇,非灌死我不可。”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雪,氣溫一下子從零下七八度下降到零下十幾度。凜冽的西北風如同一個醉漢,席卷著幹枯的樹枝肆虐揮動,像魔鬼的爪子在亂舞。時而放開喉嚨狂怒地咆哮,時而疲憊地喘著粗氣。陸一偉在外麵站了一會,冰渣子如同刀子般打到臉上,瞬間眼淚橫流,手腳僵硬,讓人寒噤。這還未到數九寒天,極端的天氣已經來臨了。
據天氣預報,未來三天內還有大到暴雪,而且氣溫直逼極限,最低溫度達到零下28度,接近於南陽有記載以來的零下29度的極限值。
零下28度這是什麼個概念?生活在東北那嘎達的童鞋自然不必說,而跨過長江,最低氣溫也就是零下四五度左右,感受不到什麼是寒冷。冰箱的最低溫度也就零下18度,置放裏麵的雞鴨肉凍得像鐵疙瘩似的,伸手進去幾秒鍾就感到蝕骨般的疼痛。而南陽此刻的天氣簡直是個“加強型冰櫃”。
由於遭遇極端天氣,進入南陽縣的道路全部被厚厚的積雪覆蓋,根本無法通行。唯一的出行方式給堵死了,進不來,出不去,南陽縣儼然成了孤島。一旦突發險情,隻能靠直升飛機前來救援了。
元旦假期,縣領導都回家了,到了上班的時候,無一例外被暴雪堵在家門口。張誌遠幾次出發,都被擋在路上,無奈返回。楊德榮則異常高興,白天打麻將,晚上喝酒,小日子過得好不快哉。
南陽縣冬季工作主要是護林防火,這一場雪來得太及時了,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躲在家裏偷樂。心裏想著,再下個十來八天,就能過個好年了。
張誌遠不來,陸一偉也相對輕鬆了些,這不,與福勇、海東坐在暖氣騰騰的炕上,吃著野雞燉蘑菇,喝著燒刀子酒,侃天侃地,享受著難得的清閑時光。
吐了以後,陸一偉相對好受了些。回到屋裏,拖鞋上炕,埋怨牛福勇:“你他娘的能不能喝得慢一些,差點要了老子的命!”
“哈哈……”牛福勇的豪放的笑聲在房間裏回蕩,讓寒冷的天氣增添了絲暖意。道:“陸哥,你的酒量不是如此啊,怎麼今天成這樣了,不在狀態?”
陸一偉吃了口菜,道:“現在確實喝酒不行了,胃裏難受不說,渾身也不舒服。”
牛福勇給陸一偉倒滿酒,打了個冷顫,回頭對李海東道:“趕緊的,往爐子裏再填些塊炭,好不容易來你家吃頓飯,摳摳唆唆的。”
“好嘞!”李海東一個翻身下地,拿著簸箕到院子取煤去了。
拿著煤剛回家門,就看到妻子梅佳黑著臉站在客廳,手交叉於胸等著李海東。
李海東嘿嘿一笑道:“梅佳,你怎麼還不睡啊?快上樓吧,客廳冷。”
“你一下子燒這麼多煤啊,差不多就行了,這可都是錢啊。”梅佳故意提高分貝,數落著李海東。
李海東趕緊擠眉弄眼,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小點聲,陸哥和牛哥都在裏麵了。人家好不容易來一次,別這麼刻薄。”
“誰刻薄了?你給我說清楚!”梅佳本來就十分惱火,被李海東一激,更來勁了,道:“這都幾點了,你們還有完沒完,喝個酒胡天喊叫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媽本來就睡眠不好,被你們這麼一折騰,到現在還瞪著大眼睛看天花板了……”
“梅佳!”李海東捏著嗓子嗬斥道:“我兄弟在裏麵,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有什麼話等他們走了再說,成不成?”
“留什麼麵子?”梅佳打心裏眼裏看不起李海東,惱怒地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哪個混得不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