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郭建業叫吃飯,張建安也列席陪同,說明兩人關係不錯。比起劉占魁的粗鄙,郭建業的精明,此人相對而言儒雅許多,身上散發著書卷氣,算是龍安官場為數不多的“文將”。
張建安和郭建業年齡不差上下,都已50多歲,但氣質上相差甚遠。此人長得人高馬大,儀表堂堂,標準的國字臉皮膚白淨,臉上看不到胡須渣子甚至皺紋,說明平時保養的不錯。濃眉大眼,懸膽鼻,四方口,濃密黢黑的頭發整齊地向後梳去,符合上個世紀美男子的審美標準。
此外,在穿衣打扮方麵特別講究。一身精幹的深灰色西服,裏麵白襯衣加深藍色羊毛衫,外加藍色條紋領帶,皮鞋擦著鋥光瓦亮,袖口處裸露出的萬國手表格外刺眼。這身打扮放到城市裏不算什麼,應該是職場人的標配,但在一隅的小縣城,如此打扮顯得有些另類,甚至格格不入。
細節之處彰顯人的品位和性格,張建安並沒有因為世俗的眼光而放棄對美的追求,也沒有隨波逐流如滄海一粟般甘願平庸。在缺少個性的年代,他沒有受時空和環境製約活出了精彩人生,也是一種人文情懷的灑脫。
從他的履曆看,張建安中專畢業後分配到一中當老師,靠著文字功底紮實進入縣委通訊組,從事了將近20年的新聞工作。後轉戰文藝擔任文化局局長,上升到宣傳部長,直至現在的政協主席,成為四套班子領導之一。
對於他的生平似乎沒什麼大寫特寫的,但成長軌跡值得研究探討。秘書和記者同樣是從事文字工作,但表現出來的效果截然相反。秘書是單對單為領導服務,如同走進黢黑悠長的胡同,宛如佇立在海岸邊的燈塔,注定是孤獨者,沒有人知道你經曆了什麼,苦悶,彷徨,迷茫,困惑,惆悵,絕望,其中滋味隻有自己知道。孤獨守望過後,也可能是一片光明,也可能是萬丈深淵,注定決定不了命運。
相反,新聞工作者如同光明使者,有更廣闊的平台任由馳騁,自由放逐。隻要將領導的執政理念和豐功偉業宣傳出去,甚至能成為一種現象級的經驗,提拔指日可待。此外,他們身上不需要貼任何標簽,不需要為領導的升遷或調離背上沉重的負擔,隻要導向明確,筆力蒼勁,遠比秘書的路走得更遠。
陸一偉作為大筆杆子,從來沒有把寫材料當成一種職業,而是跳板。現如今,他已經跳出了秘書的圈子,走向了領導崗位。至於以後還會不會重操舊業,不得而知,誰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張建安知道陸一偉是文人出身,他自己也是搞文字工作的,見麵後相對親切。帶著他上了樓,參觀了政協文化,特意將主編的幾本書拿出來大說特說,意在拉近距離,也在邀功。
陸一偉心裏還惦記著郭金柱的事,時刻關注著手機,生怕漏接了來電。奇怪的是,一上午時間居然一直沒響。最害怕的莫過於沉寂,就像黎明前的黑暗,誰都不知道天亮後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