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映雪以為他在說氣話,道:“你別這樣,我會盡全力的,絕不會讓他們輕易得逞的。”
“謝了。”
掛了電話,陸一偉仰天長歎,望著天花板發呆。想起過去的林林總總,一路艱辛一路曲折一把辛酸淚,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他根本不適合在官場生存,無法適應官場的爾虞我詐,看不慣官場的腐朽桎梏,一路走下來,身心憔悴,疲憊不已。到底是這個世界變了,還是他變了?
此時是下午5點,窗外依舊炎熱,街道上的音響裏傳來北京奧運會的盛況。牛福勇不知從哪搞到的開幕式門票,而且還是貴賓票,給了他十張讓家裏人去,可他哪有時間,一步也不敢離開龍安縣。省裏給他們下達的命令是,堅守工作崗位,做好信訪維穩工作。可以說,這段時間的維穩工作已經上升到國家安全的高度,決不允許出現任何紕漏,一旦發現,嚴肅查處。
他收拾起桌子上的東西,起身走出辦公室。對麵辦公室的秘書郭嘉俊立馬拿著筆記本跑出來,一路小跑跟了上來。陸一偉停止腳步揮揮手道:“你不用陪了,我有點不舒服,回宿舍休息一會兒。”
郭嘉俊擔心地道:“要不要叫醫生給您看看?”
“不用。”
說完,電梯門打開,獨自一人離去。
來龍安後,這或許是他最早的一次下班。回到宿舍,換上寬鬆的運動短衣短褲,泡了杯茶,拿著香煙來到書房,坐在書桌上麵對著電腦繼續發呆。忽然想起了什麼,打開身後的書櫃將塵封已久的相機取出來,拿著布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了遍,按上電池,居然神奇般地啟動了。
這部相機是蘇蒙生前的時候留下的,當初在京城的出租屋裏收拾東西找到的。裏麵存儲的照片不多,也就十幾張,除去和家人合影的外,有一張是和他的合影。照片中的兩人青澀別扭,他穿著白襯衣黑西褲,笑容僵硬勉強,極其不自然。而蘇蒙身著波點白色長裙,一頭烏黑的長發披肩,被風吹過,長發飄逸,發梢拂麵,深邃而美麗的大眼睛特別有神,嘴角輕微揚起,左臉頰上印刻著淺淺的酒窩,潔白而整齊的牙齒嫵媚動人。
陸一偉清晰地記著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當年他在黑山縣主持工作,水庫被上遊截流致使幹涸,影響幾十萬人吃水問題,動用各方力量怎麼協調都無濟於事,迫不得已隻好請蘇蒙出山,用媒體的力量來迫使對方就範。采訪結束後,也就有了這張照片。
抽屜裏還有許多照片和信件,都是關於他和她的故事。這些年,不管走到哪裏,他都隨身攜帶,留在身邊,閑暇時間追憶往事,從照片中找到那份曾經的快樂。或許,這才是真正屬於他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