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等吳倩的電話,如坐針氈。
約摸一個小時,電話終於響了,吳倩讓我把紙箱帶到1307房間去。
我迅速從保險櫃取出紙箱,片刻也沒停留直接就跑到1307房間門口,伸手摁響了門鈴。出來開門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陰著一雙眼睛看我。
我沒與他對視,看著吳倩從他背後擠過來,從我手裏接過紙箱子,用我們家鄉土話輕聲說:“你現在是我保鏢,明白嗎?”說完朝我擠了擠眼。
我立即明白了過來,裝逼誰不會呢?我馬上收起牽強的微笑,將一張臉沉下來,作深沉狀。
我的體形不魁梧,但身上肌肉還是有勁道。如果外行人看我,還真會以為我是練家子出身的。為了更逼真一些,我從口袋裏掏出墨鏡戴上。
屋裏沙發上坐著一個老頭——香港來的黃老板。香港人似乎姓黃的特別多,許多年之後我才明白,香港人中潮汕人占了將近一半。而潮汕人,姓黃的多。他五十多歲的樣子,幾根稀疏的頭發有張致地貼在頭頂,翹著腿,左手中指戴著一枚金光閃閃的戒指,胸前垂著一塊墨綠色的玉。他穿著綢布衣衫,衣炔飄飄,頗有仙風道骨模樣。
我心裏暗笑,這人與我一樣,看來喜歡裝逼。
黃老板看著我們無聲地笑了一下:“吳小姐啊,你也看過我的鈔票了,是不是該讓我看看寶貝了哦?”
吳倩似乎有些緊張,她的笑很勉強,似乎是刻意擠出來的,笑得讓人心裏像緊繃著一根弦。我眼角的餘光看到她的腿在微微地顫抖。於是我貼過去,俯身在她耳邊悄聲說:“有我在,不用怕!”
吳倩顯然受到了我的鼓勵,她回頭朝我莞爾一笑笑,小心翼翼拆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紙箱。
紙箱裏又是裏三層外三層包著,層層疊疊之後,一塊通紅的綢布揭開後,露出一尊三足青銅鼎出來。
鼎上銅綠斑斑,其中一隻足殘缺了,隻剩下兩隻頑強地支撐。頓時,房間裏隱隱流動著曆史的聲音。
黃老板在銅鼎出現後,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他像嗬護嬰兒一樣的雙手捧起鼎來,湊到燈下細細的觀摩。我看到他的雙眼裏射出一絲貪婪,鼻尖上開始冒汗。他麵色潮紅,顯得激動無比。他將鼎玩弄了十幾分鍾後,抬起頭示意開門讓我進來的保鏢出去。
保鏢一走,我的警惕性頓起。奶奶的,這個黃老板來曆不明,要是人家來個黑吃黑怎麼辦?我的心急劇地轉了幾個圈子。我得有個對策。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走了之。於是我對吳倩說:“情況不對,我們得離開。”
黃老板一愣,明白我的意思後哈哈大笑起來,笑畢,問我:“老弟不是職業的吧?”
我知道他在問我是不是職業保鏢,我怎麼能讓他看低我呢?於是我挺起胸膛說:“對不起,鄙人入行五年了!”
“我看不象!”黃老板似笑非笑。
我心裏咚咚直跳,第一次扮豬吃老虎,心裏還真沒底。可是我不能讓他看扁我呀,我便很努力地擠出個微笑。笑容牽動我臉上的肌肉,居然有些隱隱作痛,我知道我臉上的肌肉一定很僵硬。這個笑一定比哭還難看。
“老弟放心!我老黃做生意是很講誠信的。不瞞老弟你,這麼大的一筆交易,不找專家來看看,我也不放心啊!”黃老板嘴上說著話,手裏卻一直抱著鼎沒舍得放下,他歎息連連道:“可惜呀,三足鼎變成了兩足鼎,實在太可惜了!”
我笑道:“文物這東西,能保存完好無缺的很少。”
黃老板惋惜說:“是啊,要是完美無缺,這東西可是價值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