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年將車停在一家普通的門店外麵,淋著冬雨邁著沉穩的步伐繞過來,打開後車門彎腰伸手將後麵的一把大黑傘拿出來,撐開示意我下車。
等我下車後他拉著我的手將傘塞在我手心裏,我連忙惦著腳撐在他頭頂,免得他再淋著一點雨水。
他打開前車門彎腰將蘇錦雲抱在懷裏,單手扶住他的小腰,免得他滑落下去。
蘇錦雲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將臉放在他肩膀上,眼睛黝黑骨碌碌的打量著在後麵打傘的我。
這時走在前麵的蘇傾年腳步突然頓住,我不明所以。
沒想到他卻偏過頭伸出另一隻手將我的手心包裹在他的大掌裏。
我下意識的抽了抽,沒想到他攥的很緊,我連忙低聲說:“這不好打傘。”
他略有些固執道:“沒幾步路。”
他堅持我也沒再矯情。
進去後蘇傾年將孩子放在凳上,他抽出桌上的紙巾遞給我,我微微一愣。
隨即明白他想做什麼,我將傘放在一旁,向他走近一步微微的踮著腳替他擦了擦濕潤的黑發和額頭。
蘇傾年的頭發很濃密,略有些質感,我隨意的擦了下就收回手。
“蘇錦雲你識字嗎?”
蘇傾年坐下後看見蘇錦雲抱著菜單,看的特別認真,出聲詢問。
蘇錦雲聞言不服氣的嘟著嘴,抬頭看著蘇傾年認真倔強的說:“有些能認識,蘇傾年你別這樣小看我。”
他應該好麵子,被父親這樣質問心裏不高興,就直接喊了蘇傾年的名字。
“哦?”蘇傾年好笑問:“比如哪些?”
“這個豆字我認識,我們幼兒園有個小女孩叫陳豆豆。”
我望過去看了眼蘇錦雲小手指的位置,寫著小菜豆腐湯。
蘇傾年好像打定主意看蘇錦雲的笑話,又問:“哦,還有呢?”
蘇錦雲將菜單往我們這邊湊了湊,高興的指著說:“還有這個雲子肉。”
雲子肉……
我視線看了眼蘇傾年,他似有感覺一樣將眸子轉過來看著我,幽遠深沉,泛著魅惑的光芒,我忍了忍將壇子肉三個字咽在喉嚨裏,沒有說出去。
這孩子認字認半邊,我如果說出去,蘇錦雲會覺得自己沒麵子,他可能會不喜歡我。
所以這壞事還是要讓蘇傾年來做。
我心底是真的認為蘇傾年會糾正蘇錦雲的,沒想到他隻是清淡的說了一句:“不錯,還是認識幾個字。”
我:“……”啞口無言。
我正想說句什麼,蘇傾年搶在我前麵,嗓音磁性的說道:“不過這個‘壇’字還有一個讀音,喚‘tan’,你以後記住喚這個音。”
“為什麼是‘tan’?”
蘇錦雲一副好奇的模樣,蘇傾年勾了勾唇,將自己旁邊的茶水遞給我道:“蘇錦雲,讓阿姨給你解釋為什麼。”
將這個麻煩扔給了我,我有些茫然的看著蘇傾年,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突然明白不能說實話。
見蘇錦雲感興趣的看著我,一副想要解惑的樣子,我立馬接上說道:“這個音是老一輩喊的,現在都流行叫‘tan’,不然其他的小夥伴聽著會笑話你。”
“這樣啊,那好吧。”
這個問題算對付過去了,我收回視線看向蘇傾年,他勾著唇看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然後點了他們兩個共同愛吃的菜,將菜單交給服務員。
吃過午飯以後,蘇傾年要送我去檢察院,我搖搖頭拒絕說:“我要去醫院看看我爸,你和錦雲先回公司吧。”
蘇傾年抱著孩子,將他塞在後座裏提議說:“我們一起。”
我想要去看醫生問一問記憶這個病因,這事不能讓他陪同,我連忙找著一個借口說:“我去看一下就走,你去的話,我爸會一直拉著你說話,你不用過去的,我坐出租車過去就行。”
蘇傾年聽我這樣說,視線落在我臉上,盯的我小心髒略有些忐忑。
許久他伸手使勁揉了揉我的腦袋,叮囑道:“那你小心,晚上你自己回去。”
這話的意思是他晚上有事。
我點頭答應,然後他轉身從我傘下離開,長腿幾步走過去就坐進了駕駛座。
蘇傾年係上安全帶吩咐蘇錦雲道:“蘇錦雲,給阿姨說再見。”
“阿姨再見。”
“再見,你們一路小心。”
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是看著他們遠去,消失在視線裏的。
其實我現在過得真的不錯,有自己的孩子也有一個肯對我好的人。
隻是有時候心裏也會很空。
許多謎團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纏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