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這個大嘴巴自然也在周末回家的時候把自己關於秦殊交了個外國女朋友的猜測告訴了秦媽媽。
秦媽媽的越洋電話立馬就給秦殊飆過去了。
那時候秦殊結婚的這個問題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畢竟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秦媽媽一聽有了女朋友,管她是國外的國內的都高興,而由於時差的緣故電話那端的秦殊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什麼女朋友啊?”
秦媽媽幾嗓子才把他給吼清醒了。
半夜接通了Skype,秦殊一臉沉重地痛斥秦慕,然後告訴秦慕:“那個你說的金發碧波兒叫Jessica,是我在考研的學校裏麵認識的同學,她是孤兒,現在半工半讀,很辛苦,所以我就雇她做鍾點工,幫忙打掃房間,她當然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裏,另外,Facebook上那張照片,是我們拿到學位那天的合影,我還跟幾個男生照了,你怎麼不說我找了個男人呢?”
秦媽媽空歡喜一場,又罵罵咧咧半天,叫他趕緊找女朋友,好不容易才走了,秦慕猶豫一下,說:“那哥,沒事的話,我下線了啊……”
“你敢。”秦殊恨恨道。
秦慕看一眼屏幕上的人,登時都不敢抬頭了。
秦殊這個表情,像是要殺人。
“你這樣子怎麼做警察,這種弱爆了的推理方法誰教你的,猜錯了就算了,你還到處做宣傳,真是……”
秦慕趕緊為自己申辯:“我沒有到處宣傳,我隻告訴了媽跟仲顏姐而已,真的!”
秦殊愣住,“你告訴陸仲顏了?”
秦慕苦著臉點點頭。
“她……什麼反應?”
“她說挺好的,說你女朋友挺漂亮……”
視頻突然就被切斷了,秦慕一怔,還以為軟件出問題了,正要仔細看看,屏幕上彈出一行字來。
“我想把你嘴撕了。”
秦慕渾身一抖,趕緊下線了。
英國的時間還是在深夜,秦殊坐在椅子上,疲憊地靠著椅背,揉了揉眉心。
嗬……
她說,挺好,挺漂亮。
她真的長大了,因為長大了,所以不在意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還在做什麼夢,頭幾天衝動之下他甚至準備買機票了。
他從來都不是心急的,魯莽的人,可是遇上她的事情,他就失了以往的冷靜和沉著。
還有必要回去嗎?他又開始猶豫了。
這一次,他並沒有猶豫很久,因為僅僅是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秦慕那邊又傳來了消息,陸仲顏交男朋友了。
……
陸仲顏的男朋友叫做安子遇,是L市一家軟件公司的技術部門總監,人看起來儒雅,成熟且穩重。
秦慕對此的評價是:“這男人看起來很優秀,可是腦子一定不好使,不然怎麼會跟仲顏姐在一起?她那麼凶……”
秦殊看著屏幕上打過來的字,半天回不過神來。
陸仲顏交男朋友了。
如果說十六歲的陸仲顏跟那個叫做林軒的小混混在一起隻是那種青春期的一點萌動,那麼現在,這個叫做安子遇的男人呢?
陸仲顏已經二十多歲了,都工作了,完全是個成人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她交了男朋友,這意味著什麼?
她愛上別人了。
秦殊指甲掐著自己,好久,摸到鍵盤,打字的手指似乎都有些沉重:“會不會是你誤會了?就像我跟Jessica的事情一樣。”
秦慕很快回過來:“是仲顏姐自己承認了的,而且那個安子遇還每天下班來接她,聽說他們已經同居了。”
承認,同居。
這些字眼,全都異常醒目,他臉色蒼白,突然就覺得心慌氣短。
莫名其妙地,腦海中浮光掠影地回閃過他與她曾經相處的那些片段來。
那個在他麵前撒嬌要他抱的小女孩。
那個在打雷時就拚命往他懷裏鑽的小女孩。
那個拉不到他的手就覺得不高興的小女孩。
……過去種種久遠的如同隔了幾光年,他一直以為他的小女孩固步不前,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錯了,滯留在原地的人,其實是他。
她變成別人的了。
他沒辦法想象,曾經獨獨屬於他的笑容變成別人的,那些乖順柔軟的姿態都變成了別人的,隻是想起來都覺得心口痛的鮮血淋漓。
他曾經以為,他對陸仲顏那種充滿罪惡的感情,就像是一陣高熱,他總會痊愈,總會好起來,可是他才明白,原來他真的就是個變態。
他忘不了她,想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那天他問秦慕要了陸仲顏的電話號碼,在深夜裏麵輾轉不成眠的時候,用手機撥通那個號碼。
國內是什麼時間?他顧不得了,那種胸口裏麵翻湧的疼痛讓他無法安然,他想聽見她的聲音,他想她,想見她,他覺得自己在整個神經好像緊繃在一條弦上,隨時都有崩壞的可能,他失控了。
彩鈴響了許久,那端傳來她的嗓音:“哪位?”
他緊張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來。
“說話,不說話我要掛了。”
那邊很利索地道。
“別掛……”他吃力地發出聲音來:“仲顏……是我,我是秦殊。”
那端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她問:“有事嗎?”
那語氣冷淡,他麵色慘白的仿佛被抽掉了魂魄。
原來他們已經是沒事就不可以打電話的關係了。
“……你還好嗎?”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打這通電話的意義在哪裏,可他忍不住,到了這時候,反倒像是在沒話找話說。
“還好。”
她回應的語言都過分簡潔,很明顯是不願意多說什麼,可他不願意就這樣掛斷電話,他猶豫了幾秒,弱弱出聲:“秦慕跟你說的那個,我的女朋友,其實不是的,那女孩叫Jessica,是我請的鍾點工,正好也是我同學……”
電話那端沉默著,無聲無息,安靜的讓他心慌。
他為什麼要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他不知道,他隻是害怕,他不敢掛斷電話,她已經不像小時候那麼依賴他了,現在更是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她真的要從他的生命裏麵走出去了,他的語言都變得支離破碎毫無邏輯,但他停不下來。
他連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麼都不知道。
陸仲顏靜靜聽著那邊聽起來有些艱澀的男音,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心底裏還是會痛,但是,好像又不一樣了。
她受夠了站在被動的位置等待秦殊時不時地可憐她一下了,一切都已經完了,她不會再自取其辱了,也不可能再自作多情了。
其實秦殊現在有沒有女朋友有什麼關係?就算現在沒有,將來還是會有,不論是誰,都不會是她,她知道這些就夠了。
和愛丁堡不同,這個城市還是清早,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她懶懶地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靜靜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過了許久,那邊的敘說停了下來。
他真的說了很久,這是陸仲顏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對於秦殊來說也是前所未有,他甚至說到學校說到工作,說到很多他在愛丁堡的生活,可是全程,電話那頭的陸仲顏安靜的沒有聲息,他懷疑她根本沒有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