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彌漫,入冬的清晨總是在寒霜降臨時,山中仙霧繚繞,便是辰時的陽光升起,照耀在這片深山中卻也是極慢的才能讓霧氣漸漸散開。
一位身穿淺藍長袍,神色恍惚,但生著一張妖孽的甚至用嫵媚來形容的俊容男子,在他的眼裏帶著哀憫,似是悅盡了世間悲歡,看懂了一切。他未束冠,披散著烏黑如緞的站在籬笆院中的一棵桃樹下,清晨的冬風吹拂,吹起了他那未束冠的烏發,在半空中形成一個美麗的弧度,煞是美麗。
冬來了,他卻目不轉睛的看著早就落葉,枝幹光禿禿的桃樹,距離開春還早,更不會有桃花給他欣賞。他隻是在想一位女子,那位女子曾經也站在這桃樹下,看著桃樹,直到春暖花開,枝椏發出嫩芽,最後開出花苞。
在她的語氣中透著淡淡的喜悅,她微笑的對他說:你看桃花開了……
那時的她是那麼的美,清風吹動著她的裙擺,她在那桃樹下微微的一笑,卻是讓他將這一幕印入心底,永遠無法忘卻,每每一想到這麼美好的一幕,他的心便會跟著柔軟了起來,充滿了溫暖,仿佛此刻桃花初開,她還站在這桃樹下聲音柔和,笑的傾國傾城的告訴他——桃花開了。
風很冷,他抬起那在晨風中吹了好幾個時辰,在此時已經凍得青紫麻木掉的手,撫摸上眼前的桃樹枝,不知冷,不知痛,他總是習慣每天清晨的時候來這裏站上幾個時辰。
他的心中並不含糊,他知道自己為何每天都會站在這桃樹下靜靜的看著這桃樹,隻因這裏有她的氣息,雖然短短的三個月,可她在這桃樹下給予了他今生最美好的一幕。
他知道,他在那一刻對她心動了,但他更知道,她不屬於自己,所以,在和她一起時萌芽的悸動被他給隱忍了下來,藏得牢牢的,這一生除了自己,他不想讓任何人發現。
終於,她還是無法放下恨,留在這冷清的深山中與他一直居住下去,她還是選擇了去恨風雲清,去毀掉整個風漠,甚至是她所恨的任何人。
她的恨,就像她曾經無意提到過的一句話——寧教我負天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她總是這麼的固執,但又這麼的堅強,一旦決定下來的事,就不顧一切的一定要去做到。
他在她想離開的時候很想告訴她,他喜歡和她安靜的居住在這裏,那怕她一直不說話,隻要在他身邊他便是死也值得。可是,他終究連她心中的恨都抵不過,無法去勸阻她,無法讓她一直居住在這裏。
他在很早就接到了要回南陵國的密信,他的主子東方傲派人找了他很多次,而他冒著一切的危險不願意將她獨身一人丟在風漠,她說她不要回雲彌,回到雲彌她就會死。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可他知道她能這麼講,必然有她的道理。
他不顧一切的護著她周全,然而最不願意看到的還是她無法控製住情緒吐出來的黑血,她疼時,他的心裏也很疼,整個心緊緊的揪在一起的痛楚讓他很壓抑。
他多麼的希望他是她第一個遇到的男子,可惜,那個男人比他早遇到她,更早的奪走了她的心,讓他無論多麼的喜歡她到了最後卻也不過是深藏而已。
他從來不覺得那個男人會跳崖死掉,果不其然,在城樓一戰時,一身白衣帶著麵具出現的他搶奪了所有人的視線,他似是天神下凡塵那般的俾睨天下手中拿著那柄個個武林高手都想得到的天罰快速的斬殺著攻向他的人。
忽然,惱羞成怒的風雲清要殺了她,他當時和紅菱他們正在廝殺那些暗衛,用武器去護著她周全已是來不及,這一刻,他便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那怕是死,也不要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
他心疼她,心疼的害怕看到她受到傷害之後失魂落魄的模樣。可是,就算是用他的命去護她,他還是沒有資格,那一抹傲然絕世的白衣男子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便知曉了他的結局。
他根本連同與他抗衡的資格都沒有,他隻是一個多餘的人,一個一廂情願,卻心甘情願為她所付出的人。
手中的劍再次揚起,他瘋了一樣的去廝殺著眼前這些敵人,他的心在那一刻突然沉寂了下來,似是死了。
戰事結束了,風漠也已被她一手給摧毀,易主。他在那場廝殺中受了很重的傷,是紅菱救了他,但他並沒有為此感到感謝,他知道,如果他沒死的話,那麼他們很快就會成為敵人。他不在風漠停留,那怕是臨走也未去看她一眼,他怕自己看了會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