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愛(1 / 2)

["一切的慌亂、一切的厭惡、一切的愧疚都淹沒在漫天大雨之中。

宮人們將元君耀扶進殿內,禦醫很快就來了。

羽鳶站在榻前,看著滿麵病容的元君耀,衣襟上沾染的鮮血散發出淡淡的腥甜氣息,她有些出神。大概是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吧,也是入夏以來的第一場大雨,風雲莫測,天變得異常的。她跪在堅硬的玉階上,任由雨水衝刷著,連心也跟著涼透了。是那個人進去求情,又一路送自己回的鳳至殿……“啟稟娘娘,臣已經為陛下包紮還傷口了。”禦醫的話將羽鳶的思緒打岔,記憶的碎片散去,又回到了眼前的世界。

“陛下的身體怎麼樣?”她問。輕咳了幾下,掩飾剛才的失態。

不過禦醫一直低著頭,並沒有看到羽鳶剛剛呆愣的樣子,隻是畢恭畢敬的答道:“回娘娘的話,陛下並無大礙,隻是很虛弱,所以暫時昏睡著。休息幾日便會好。”

“哦,你去開方子吧。”羽鳶揮手,又轉身對勤政殿的宮婢吩咐道:“你們去燃些炭火,將屋子熏得暖一些。”想起剛才在元君耀懷裏的冰冷的觸感,她不自覺的微顫,。

“娘娘,快去沐浴更衣吧,再這麼下去,您也會病的。”如萱在身後小聲的提醒。羽鳶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處境,全身都已經濕透了,雨水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在腳下彙聚成一大灘,又像小蛇一樣,蜿蜒潛行。

……

這場大雨一直沒有停歇,已經過去了三天。四下的空氣裏一直彌漫著散不去的水汽,很潮濕。這樣的天氣讓人的心情也跟著一並變得陰沉沉的。若是再這樣下去,大概整個上衍都會浸在水裏吧。

重掌朝政不過幾天的元君耀又病倒了,依舊是羽鳶代為掌政。不過這一次下麵的人都學乖了,沒多少閑言碎語,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成為下一個蘭黎深,曝屍於城牆之上。

殿外大雨滂沱,嘩嘩的聲響不曾斷絕,一下下擊打在心中,讓人一陣煩躁。羽鳶無心看奏折,索性放下手裏的筆,踱步來到窗前。

淩千辰的回信已經收到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改變心意的,在此之前,我會一直等下去”。那晚看完之後,她立刻將那張小紙撚成一團扔進了茶盞裏,直到墨跡完全從之上脫落,才舒了一口氣。這樣,她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去了,差一點,就養虎為患、引狼入室了呢。

雨水從琉璃屋頂上傾瀉而下,像是細密的水晶簾垂在眼前,但是伸手去碰觸的話,就斷線了。可望不可即,一如某人。

“外麵陰寒,當心著涼。”男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羽鳶大驚,猛的轉身,發現元君耀已經走到離自己很近的地方了。雨聲太大,蓋過了他的腳步。

“您怎麼起來了?禦醫說……”

“我沒事。”他擺手,打斷了羽鳶的話。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鳶兒,你恨我嗎?”雖然已經問過了,可他還想再聽一次。

“不恨。”

“這些天裏,總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就像是、要消失一般。”

聞言,羽鳶僵住了。早已醞釀好的話一直壓在心裏,就等著元君耀醒來之後親口告訴他,可是看到他這樣痛心的神情,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默默的垂下頭。

“怎麼了?是這幾天累著了嗎?”

“我累了,但不是這幾天,而是長久以來。”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抬起了頭,目光毫不閃躲的看著元君耀。遲早都要說出口的話,猶疑也是徒勞的,不是嗎?她下定決心說道:“有些話,我一定要說。陛下要罰、要殺都可以,我都沒有怨言,但是請您聽我說完,可以麼?”

看著羽鳶驟然變得嚴肅的神情,元君耀感覺不妙,不,是很不妙。“怎麼忽然就這麼嚴肅了?但說無妨啊。”故作輕鬆的口氣,還有努力擠出的笑,到了嘴邊,卻變成幾聲幹笑,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謝陛下恩典。”說完羽鳶忽然在元君耀麵前跪下了,不顧他驚詫的神情,她俯首:“臣妾有罪。第一,落英是臣妾安排的。”

“落英?”好像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元君耀費力思索,才想起:“是嫣美人?可是……”

“是的。第二,”她屏住呼吸,咬牙道:“是陛下親手害的蘭瑛小產,但是,是臣妾用了讓陛下產生幻覺的藥。”

元君耀在也不能維持表麵的波瀾不驚了,他驚呼:“為什麼!你再怎麼很蘭瑛,但那終究是我的孩子!你怎麼可以!”

果然,牽涉到孩子,他就能無視其他的呢,羽鳶唇邊揚起一抹慘兮兮的笑:“正因為這是陛下的孩子,所以才不能放過,當初臣妾的孩子,不也是陛下的麼?我想要把後宮攪亂,我想要報複,讓陛下十倍償還當初的切膚之痛。”因為是俯首,還有外麵的雨聲,所以羽鳶要說的很大聲,才能讓元君耀聽清楚。

“僅此而已?”

“不,我還想把天下攪亂,顛覆元家的江山。陛下一定還想問為什麼,嗬。”她笑了,“因為我以為父親是陛下賜死的。臣妾的話說完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為,與夏侯家無關,局是臣妾擺的,其餘人隻是棋子,與他們無關。所以陛下要罰抑或是要殺,請隻是臣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