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的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的好似隨時都會掉下來。
長樂捏了捏眉心,臉上滿是倦容。
芸豆單膝跪在地上,沉默的一如天上的雲彩。
“人跟丟了?”漆黑明亮的眸子中,似乎暗暗卷起一場風暴,長樂的臉色黑的嚇人。
長樂明顯的盛怒之兆,讓芸豆握著的拳頭緊了緊,卻仍舊沉聲回道:“微臣跟出去幾百米,就被納蘭夫人發現了,有辱聖命,請陛下責罰。”
長樂低頭俯視著芸豆,良久之後,才又問道:“芸豆,今天,納蘭夫人為什麼能輕易的闖進帳內?”
她不待芸豆回答,素手一揮,轉身走進了營帳,隻留下清冷無情的話語在空氣中飄蕩:“玩忽職守,自己去領罰吧。”
烏雲打著旋轉,一滴雨水落下來,恰好滴到芸豆的臉上,他抬起頭,眼前營帳的簾子還在晃動,卻連女帝的影子都沒看到。
他無聲的起身,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
花皈依聽到有人收集齊了三十二種藥材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耐不住長樂的糾纏恐嚇,抑或隻是舍不得見她憂心忡忡,還是道出了最後一種藥材,也就是藥引的下落:長流之巔,神龍血靈。
長流之水的源頭,長流之山,長流山上又有七峰,最高峰名天關,常年覆雪,不見春日。
民間曾有句詩,叫做“天關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說的便是這天關峰,世間最險、最峻、最高的天下第一峰。
唯一登上這座峰的人,是孤城雪,而即使是天下第一人,也險些命喪於此,見到了神龍血靈,卻未能拿到手中。
花皈依知道神龍血靈的下落,上官敏玉也知道神龍血靈的下落,他們都不肯說,便是不想長樂去此處冒險。
然則,誰又能攔得住她呢?
或者說,眼看著唯一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又怎麼會放手呢!
三日之期眨眼,但卻足夠長樂做下許多安排,比如:
比如,和大臣們兵分兩路,她帶著上官敏玉去天關取藥,而沈流芳帶領眾臣子繼續北上,遷都池洛城。
再比如,設下千方百計,讓納蘭夫人主動交出藥材。
風清氣朗,陽光明媚。
營帳內,長樂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笑意盈盈。
而她的對麵,納蘭夫人臉色卻是五彩斑斕。
長樂眯著眼睛,歪著頭笑的不懷好意:“納蘭夫人想好了嗎?是你主動交出藥材,還是讓我派人放出去天關尋藥的消息,等無憂公子親自來尋我?”
“不過,這天關險峻,以我對無憂公子的了解,他知道自己阻攔不下我,定然會提前登上天關,替我把藥取下來吧。”
“嘖,納蘭夫人前幾日說他還有重傷在身,這天關險峻,也不知能不能活著下來。”
長樂語聲幽幽,納蘭夫人卻已經恨得咬牙切齒:“獨孤天下,我兒為了做了這麼多,你竟然還要利用他。”
長樂抬頭,目光如冰:“納蘭夫人,我想要的,隻有那三十二種藥材。”
納蘭夫人盯著長樂的眼睛怨毒,恨不得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那我兒的一顆癡心,卻是任你踐踏。”
長樂垂目,幹脆無情:“人心隻有一顆,注定要辜負有心人。”
“獨孤天下,你夠狠,夠絕。”納蘭夫人想到自己離開前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兒子,滿目淒然:“好,三天之內,我會把藥送到你手中,但你也要遵守諾言,去天關之事,絕對不能聲張。”
長樂卻搖了搖頭,緩緩地伸出一根手指:“一天,隻有今天一天的時間。明天早晨,我就要見到藥材。當然,我相信夫人這般聰慧之人,必然不會做什麼手腳。”
“你——”納蘭夫人瞪目,被氣得渾身顫抖,再無曾經的優雅端莊。
長樂眯了眯眼睛,歪著頭擺了擺手:“夫人趕快回去準備吧,不然,我隻能想方設法讓無憂公子親自來一趟了。”
納蘭夫人離去,一直站在一旁的花皈依才歎了一口氣:“你明天,真的要去天關峰?我師父當初都未能拿到那株藥,你也未必……”
“若是不試,又怎會知道不能。”長樂合上雙眼,眼下一片青黑,顯然是睡眠不足。
花皈依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如此,那你趕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等會兒給你熬一副安神湯,喝了就趕緊睡下,別跟個厲鬼似的,醜的要命。”
本來還有幾絲關心,後麵卻變成了赤裸裸的嫌棄。
長樂抬頭,狠狠地瞪他一眼,這一番下來,卻也覺得身心俱疲,起身便要回自己的營帳。
出了帳子看到小德子還等在帳外,便摸著自己的臉,忍不住問道:“小德子,朕的臉色很難看嗎?”
小德子仔細的窺著長樂的臉色,見她不是生氣找茬,便低下頭道:“陛下這幾日白天守著帝後殿下,晚上又要處理各種事物,幾乎未曾合眼,臉色實在是,有些,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