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典禮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如期舉行,一大早天還未大亮,裝飾得繁華奪目的禮堂便已經人來人往,狹隘的通道上是化妝師、服裝師、司儀忙碌的身影。
安莫離此刻正安安靜靜坐在靠近窗戶的椅子上,剛剛化妝師說把一樣重要顏色的粉底放在家裏的櫃子上忘帶了,於是匆匆忙忙開車趕回去取,這也就給了她時間可以安靜地待一會兒。
窗外天色昏暗,路上也沒有幾個行人,安靜得仿佛睡著了一般,沉寂而頗有一番滋味,然而對於安莫離而言,今天卻不會是個令她有心情去喜笑顏開的日子,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她就是這樣覺得的,這樣的早晨在她眼裏充滿了落寞。明明自己馬上要與一個優秀的男人訂婚了,可是她心裏說實話,並不開心。
禮堂設在郊外的別墅,即使隻是一場訂婚宴,然而因為安家和方家是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便顯得隆重了許多,今天將會有很多商界的人物到場祝賀,她始終無法適應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到這裏便稍稍皺了皺眉頭。
安莫離站起身來把窗戶打開,化妝師剛剛不讓她打開窗戶,說是怕風把粉底吹散了,化起妝來臉上也不好看,可是她很想告訴他,自己總感覺心裏很壓抑、很煩躁,隻是想開一下窗戶呼吸一點兒新鮮空氣而已,她已經被壓迫得喘不過氣息了。
但是這些話能對一個外人說嗎?而別人又怎麼可能了解她心裏的苦楚。說的沒錯,在外人眼裏,她是今天最美的新娘、也是一個即將迎接新光明的幸福女子,方先生身世背景強大如斯,而本人又是翩翩少年郎,有多少女子求著與他交往都求不得一個機會,而從今往後他都將是她一個人的,是她的丈夫,她難道還能抱怨自己並不覺得很幸福、很開心嗎?
可是她是安莫離。她隻是安莫離,在安莫離的生命裏不隻有一個方形之,還有一個默默守護著在她的背後的男人,他叫做顧策。每當自己對上了他情愫湧動的眼睛時,總是很難以抵擋地逃避開,她實在沒有辦法在那個男人深情款款的目光中毫不愧疚,他是那麼愛她的,她不是看不出來,而恰恰是因為看出來了卻無能為力許給他承諾和與他對等的愛情,所以有愧。
而她今天要與另一個男人訂婚了。
她知道,方形之也很愛自己,這兩個男人都是那麼地難得,讓她傷害誰都無法不難過,可是訂婚了的時候她會自己一個人默默難過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愛的人不是方形之。至於顧策,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的心裏到底是如何模樣……
愛一個人就要死心塌地、忠誠不渝,就算她今天的身份不是安家大小姐,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她也知道這個道理,更何況她的身份為堂堂安家的唯一的女兒,便更不能給家裏丟臉,於是理所當然的,她隻能在暗處默默一個人難過,等到時間到了,她還是那個出現在眾人眼裏光芒萬丈的幸福女人。
“對不起對不起,安小姐,我回來了。”
化妝師急得熱汗大流,手上碰著一個檀木色的盒子,那盒子看起來就很高端大氣上檔次,安莫離隻是一眼就知道了它定然價值不菲。
對著他微微一笑,舉止嫻雅大方,安莫離說道:“麻煩你了,需要動作快些,我先生方行之可能也快到了。”
不知道方形之去哪兒了,今天早上匆匆忙忙趕回家去,讓化妝師給安莫離化妝,自己卻一轉眼就溜兒得沒影了,這可不像他平日裏的作風。不過安莫離看他行色匆匆忙忙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很著急,也就沒說什麼了,反而要反過來安慰他自己也沒什麼事,要他別急,小心點兒開車。方形之怎麼說也是個有風度的人,誠懇地與她道了幾次歉,便開車飛奔而去。不過看起來,是把她小心點兒開車的囑咐全部忘到腦後兒去了。
化妝師稍稍看呆了安莫離,待回過神來才歉意地說道:“都說婚禮上的新娘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這句話果然不假,看安小姐臉上的茫光都知道您今天一定會驚豔四座、大放光彩!”
安莫離知道他並沒有調侃的意思,而是真誠的讚美,可是她在想,自己真的表現得很幸福嗎?為什麼心裏還是沒有一絲暖意抵達,而相反,剛剛脫口而出的那一句“我先生方形之”卻猛地讓自己心裏一顫呢?
安莫離垂下眼簾,乖巧地讓化妝師擺弄自己的臉頰,嘴角一絲莫名的苦澀便又至傳遞心口。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房間的門便被人輕輕打開了,安莫離從磨的發亮的鏡子中看到了今天的男主角。
方形之微微一笑的模樣很美好,就像冬日裏的一抹溫暖的陽光,明媚而彬彬有禮,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和慰藉。他就站在不遠處,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化妝師也看到了他倚在門後麵等待新娘子,盡心盡力地為她化好妝以後便聰明地與方形之打個招呼,離開了房間,留給他們獨處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