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錯轎(大結局,一萬字)(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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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滿朝文武共議,蕭翎於慶和二十八年十月初十,登基為帝,改國號為唐,改元太康,是年被稱為太康元年。

同時下旨築霄雲閣,將十三騎及文武功臣像列入其間,共二十八名,以供後人景仰。

登基大典舉行當日,蘇玉衡在明光殿親自給他穿戴龍冕帝服,給他帶上赤金梁冠。最後她送他到太極殿,看著他坐在最上方,接受百官朝拜,群臣恭賀。

銘歡接任首領太監一職,慶之任侍衛長,殿下文武左右班列,王謙、秦世連、高翔、秦少遊等人各個穿著武官朝服,興高采烈,王允之、蕭讕言、蕭雲鶴、韓竹青等人著緋色文官朝服,人人麵帶笑容。

隨著太極殿前玉龍白階上,一陣龍鞭甩起,從太極殿內一直延伸至漢白玉階下長長兩列文武官員齊齊下跪拜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道整齊劃一的宏亮之聲,穿透雲霄,迎著東方旭日初升,載起冉冉光輝!

蘇玉衡一個人悄悄地站在大殿角門邊上,怔怔望著蕭翎,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他在十三騎的輔佐下,經曆浴血奮戰的洗刷,終於登上了至尊之位,回到了早該屬於他的地方!

可不知為何,蘇玉衡忽然覺得心底淌著一片失落,他已經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帝,還能不變初心嗎?

當蕭翎沒有穿上那黑金龍袍時,她覺得他還是她的蕭翎哥哥,可穿上龍袍後,她忽然覺得他有些陌生,此時此刻,他離她那麼遠,甚至她還看不清他的麵容…

蕭翎忽然朝她的方向投來一個笑容,蘇玉衡莞爾一笑,悄悄轉身離去。

蘇玉衡沒有回明光殿等蕭翎,而是出宮去了蘇府,明日是蘇文舟大婚的日子,早先就定了日子,又因太後新喪,禁禮樂,蘇家是後族,更是以身作則,準備簡單操持,饒是如此,蘇玉衡還是得過來瞧瞧情形。

蘇文舟到底是她唯一的弟弟。

聽到蕭翎登基當日,皇後娘娘駕臨,兩蘇除了上朝的北蘇大爺蘇亦瓚外,齊齊在南府前院跪迎。

蘇玉衡被錦嬈和若雲扶著下馬車,看到了滿院子黑壓壓的人頭,不禁恍惚,想當年剛剛重生時,南蘇家可不是這片光景,如今府內春風得意,就連那樹枝條兒似乎都歡快了不少。

人人臉上掛著歡喜的笑容,為首的是盧氏,如今她已滿頭銀絲,看見蘇玉衡進來,滿臉堆著笑容,好像她從來就是個慈愛的祖母。

蘇玉衡讓眾人起身,她沒有太給盧氏麵子,兩世為人,她從來沒有看過人臉色,現在也沒必要去顧及什麼。

蘇玉錦殺了韓彥筠,這事永遠沒法原諒,蘇玉衡無視盧氏等人的尷尬,徑自去了三房,盧氏不好厚著臉皮跟去三房,隻是譴四媳婦馮氏和二媳婦徐氏去照看。

早知道蘇玉衡有封後的造化,當初打死她,她都不會得罪她啊!盧氏腸子都悔青了。

蘇亦葆自知道蕭翎是前朝皇太子後,可沒被嚇得雙腿打軟,當初怎麼著,他還在蕭翎麵前擺過嶽父譜來著,他有了國丈之尊後,行事越發謹慎,不敢妄言,倒是京城百官見了他如今都行禮,北蘇家那幾個堂兄弟恨不得抬著他走,於是後來他把昭文館的事給辭了,安心在家休養。

他其實是被嚇回來的,因為吏部想升他去國子監任祭酒,他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可沒那本事,他擔心自己給蘇玉衡丟臉,於是百般辭讓,最後順道把昭文館的事也給辭了,現在閉門不出,倒是悠閑得緊。

蘇玉衡回蘇家,他自然高興得不得了,三房一下子熱鬧得快要掀了房頂。

蘇玉衡在裏屋跟韓順芳敘話,原來韓順芳已懷有身孕,這是再好不過的事,蘇玉衡仔仔細細問了蘇文舟婚禮的事,又賞了不少東西。

她還好好地跟蘇文舟交待了一番,蘇文舟滿麵春風,性子也開朗很多,他很感激姐姐,千言萬語最後彙成一句話,“姐,你放心,弟弟不會給你丟臉,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蘇玉衡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從來沒有丟過我的臉,也沒給我尋過麻煩,但你要記住,今後任何時候,一定要沉穩行事,切莫仗著外戚身份做出格的事,永遠都不能,知道嗎?”

“姐姐放心,這話爹爹都交待了!”蘇文舟鄭重點頭,身板也比蘇玉衡高出了一個頭,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蘇玉衡笑著點了點頭,午膳後她被蘇亦葆叫到了書房,父女二人坐在靠窗的錦塌下,一個望著窗外金黃的銀杏葉微笑,一個盯著小案上均窯天青色茶壺上的嫋嫋熱氣發呆。

“衡姐兒,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在你母親生病那半年對她不理不睬..”蘇亦葆忽然眼眶泛紅,鼻頭發酸,

蘇玉衡一愣,沒想到他會說起這事,她早把蘇家這些瑣事給忘了,不禁攏了攏碎發,等著他的下文。

“起先我以為你母親是真心愛我的…”蘇亦葆陷入了成年舊事中,神色暗澀,

蘇玉衡微微錯愕,抬眉望著他,才意識到原來此事也有裏情。

“可直到她生病那年,我才知道,原來她愛的不是我,她之所以嫁給我,是因為我跟那人有幾分相似!”蘇亦葆喃喃說道,

蘇玉衡忽然眉心一跳,想起第一次見他時,她覺得蘇亦葆像舅舅韓竹青的事,“那人是誰?”

“韓竹青!”蘇亦葆淡淡吐出三個字,

蘇玉衡苦笑一聲,原來原主母親喜歡的是她舅舅,蘇亦葆知道後,定然是生氣的,難怪母親生了病,而父親也半年沒有搭理她。

“父親,都過去了,現在你和母親琴瑟和鳴,何嚐不是上天給你的補償呢!”蘇玉衡寬慰道,她口中的母親自然指的是韓順芳。

蘇亦葆抬手把那杯茶給喝盡,淡淡笑著,“好,聽你的!”

父女倆相視一笑,不再多言,蘇玉衡沒多久就離開蘇家回了蕭家。

皇宮除了前庭外,後宮在大整,當年那些暗道也悉數被掩埋掉,故而蘇玉衡一直住在蕭家。

蕭翎登基當日下旨封蘇玉衡為皇後,嫡長子蕭靖安為太子,顧及後宮修繕,決心在一個月後舉行封後大典,再迎她入宮。

至於某皇太子壓根還不知道這回事,他與高鬆現在在韓家玩呢,高鬆受了高翔教訓,必須跟著韓毓學詩書,於是小木墩便湊在韓杏兒身邊看她畫畫。

“靖哥哥,你瞧,這是我畫的鬆樹,你看像嗎?”韓杏兒嬌滴滴地把自己的畫遞給他看,

某靖哥哥瞅了一眼,然後連連點頭,“很像,隻是杏兒妹妹,哥哥怎麼發現你特別愛畫鬆樹啊?”

杏兒笑眼彎彎,一本正經解釋道:“因為鬆柏長青,生命力強呀,要是我爹爹跟鬆柏一樣,就能永遠陪著我娘了!”杏兒水汪汪的眼神裏漾起一分憂鬱之色,

小木墩將她的傷感收在眼底,眸眼眯了眯,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淡笑,蕭宸懷著韓杏兒那會,正是韓彥筠死後她最悲傷的時候,韓杏兒從小總有一些憂鬱的氣質。

這讓小木墩很心疼,他忽然伸手拉起她的小手,笑容明媚地像太陽,認真而又堅定道:“杏兒妹妹,你放心,靖哥哥會長長久久陪著你,陪你看細水長流,陪你看鬆柏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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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蕭翎都與朝臣在太極殿忙於國事,好在四境安寧,百姓歡欣鼓舞,各地郡縣喜賀新君,舉國歡騰。

原西梁皇室皆被遷入京城,封異姓王爺,梁乃遙是個長袖善舞識時務的人傑,入朝為散騎常侍,參政務,蕭翎十分賞識他。

先前遷入洛陽的南陳故屬,褚孝仁一直拘著,並沒有發落,蕭翎後來一一安置回江南,量才授官,唯有顧家因在江南根深葉茂被安置在京城。

蕭翎自那日兵攻太極殿後,幾乎忙得腳不沾地,可盡管如此,他白天在明光殿或太極殿忙碌,夜裏依舊褪去朝服回到蕭家歇息,不為別的,他可不想冷落他的嬌妻,蕭家就在皇宮外的禦道街,離得很近,他施展輕功來去自如。

夜裏蕭翎回來時,蘇玉衡正從小木墩的房間出來,如今小木墩身邊有幾個粘人的家夥,東成和楊清遠,東籬忙著整頓皇宮防衛時,他們倆人就在小木墩跟前蹦躂,顯擺自己功夫,然後讓小木墩跟著他們學,幾人樂此不疲。

蘇玉衡進入自己裏屋,正見蕭翎沐浴出來,披了一件天青色長衫,正是她給他製的那件。蕭翎徑直坐在榻上,靠著迎枕望著她笑,朝她伸手,他笑容裏帶著幾絲曖昧和戲虐,瞅得蘇玉衡臉色微紅,她瞪了他一眼,但還是伸出手,蕭翎握住她把她拉上塌來。

很快,帷帳被放下,裏頭響起呢喃私語,漸而人影交疊。

蕭家這陣子都在給蘇玉衡籌備封後大典的事,蕭家三位夫人請了繡娘給蘇玉衡縫製百鳥朝鳳的鳳冠和大紅宮裝。一屋子人在老夫人的安仁院說說笑笑。老夫人去世後,幾位夫人如常在安仁園料理家事,這是她們懷念逝者的誠心,老夫人和老爺子在天之靈回來時,還能看到這裏熱熱鬧鬧,不至於寂寞。

蘇玉衡還把自己當蕭家媳婦,每日都要過去給幾位夫人請安,可夫人們絕不肯受她的禮。

蕭翎知道蘇玉衡不喜歡忙這些瑣事,故而封後大典都交予蕭家夫人和宮裏嬤嬤打點,蘇玉衡無所事事,小木墩去秦家玩時,她便一個人往安仁園來。

老夫人原先那暖閣裏,幾位夫人與媳婦湊在一塊聊天,臨近大典,一切準備就緒,剛剛幾位夫人都看過那宮裝和鳳冠,十分滿意。

“娘還是有福氣的,去世時也不知道小七並非親生,含笑而逝。”三夫人忽然開口道,

“是啊,我還真是佩服父親,當年四弟一家在郊外遇到賊寇枉死,老爺子竟然就李代桃僵,瞞天過海把小七給換了過來,為了減少褚孝仁對咱們蕭家的忌憚,還把四弟之死歸於前朝餘孽之上,這樣一來,褚孝仁以為咱們蕭家與穆家江山餘辜有不共戴天之仇,咱蕭家才得以安安穩穩這麼多年,也保住了小七!”二夫人歎道,

三位夫人皆是感慨不已,她們不知道蕭老爺子和蕭翎背後做出了這麼多驚天動地的事,簡直駭人聽聞。

“獨孤家怎麼辦哪?”大夫人捏了捏小指上的丹紅指甲,有些頭疼,

三夫人和二夫人聞言不說話了,獨孤家自蕭翎入主太極殿後,便閉門不出,也不奉召。獨孤家是千年門閥,根深葉茂,親信故舊遍地,聲望極濃,故而蕭翎還真是頭疼。

“大哥不是去了獨孤家好幾趟嗎?獨孤家怎麼說?”二夫人問大夫人道,

大夫人揉了揉太陽穴,眉頭都皺出了幾條細紋,“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

屋子裏夫人媳婦都驚了心紛紛望著她。

大夫人壓低聲音道:“獨孤家老爺子放出了話,說是讓靖兒進宮為妃,獨孤家才肯傾心歸附!”

“……”一屋子人聞言臉色立即垮了下來。

眾人沉默了一會,三夫人歎氣道:“說來這其實不算事,翎兒成了皇帝,三宮六院是免不了的,除了獨孤家,還有好多功臣舊屬想要把姑娘送入宮呢,這原是安穩人心的好法子,畢竟,他現在不是咱們家七公子,他是皇帝,就算他不想納妃,文武百官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