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軒,寂寥空曠,大雨齊刷刷地打在山茶花樹上,擊落了不少開得正豔的茶花,散落在土地中,染滿泥土,淒豔而殘敗。
屋外的青竹,在狂風中劇烈搖晃著,攔腰吹斷了不少。
不到一會兒,淩雲軒就像被洗劫了一番,枯枝碎葉散落一地,殘破不堪,雜亂而淒冷。
韓烈風處理完後事,進屋來取韓夫人的遺體,竟看到夏玉崢還站在淩雲軒門口,他急忙跑了過去,不敢置信道:“懷郡王,您怎還站在這裏,快快到客廳避雨吧?”
夏玉崢的臉色蒼白,笑了笑,“將軍不必顧我,快去看看雲綺如何了。”
韓烈風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隻得進屋看看情況,不料他剛進院子,就見百裏寒一手撐著傘,一手推著百裏華卿,緩緩出來了。
百裏華卿身旁的不遠處,鬱修抱著韓雲綺,由之後趕來的筱蝶打著傘,五人似乎打算回百裏府。
夏玉崢一見鬱修懷中的韓雲綺,眸色一變,正要抬步趕過去,不料在雨中站得太久,雙腳早已麻痹,腳一軟,身子瞬間往下墜。
“郡王小心!”清竹眼疾手快,丟下雨傘,立刻扶住了他。
夏玉崢苦笑著推開他,“我沒事。”
他緩了緩,重新邁開腳,小心地來到鬱修身旁,看著韓雲綺道:“雲綺怎麼了?”
百裏華卿打量了渾身濕透的夏玉崢一眼,不冷不淡道:“傷心過度,加之近日大婚,積勞成疾,所以睡著了。”
夏玉崢有些不信,看向韓雲綺蒼白的臉,顯然是失血過多的症狀,他張了張嘴,還想問些什麼。
“回府吧。”百裏華卿淡淡道。
百裏寒朝夏玉崢頷首,禮貌地行了一禮,接著便推著百裏華卿離開了。
鬱修沒有多言,抱著韓雲綺一同離開了。
夏玉崢望著五人的背影,麵容蕭瑟平靜,唯獨那雙溫潤的雙眸,蘊藏了太多情感,複雜深沉,難以言喻。
他目送著他們,直至沒了身影。
韓烈風派人取走韓夫人的遺體,出了院子看到他,不由得歎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懷郡王,請回吧。”
夏玉崢微微一笑,頷首,步履沉重地離開了。
出了韓府,他看向百裏府的方向,淡淡道:“清竹,讓衛影來見我。”
清竹微驚,衛影是郡王爺最親近的心腹,若不是重要的事情,從不會輕易召見,難道郡王爺有什麼重大決定了?
清竹不敢耽擱,立刻招來管家通知衛影。
懷郡王府。
夏玉崢回了內室,將濕衣換下後,便端坐在了亭子裏。
衛影得到通知,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見到主子心事重重的模樣,他蹙眉喚道:“郡王?”
夏玉崢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來了?”
衛影頷首,“不知郡王找我,所為何事?”
“擊敗百裏公子的計劃,成功的機會有幾成?”他抬手,示意衛影坐下來談。
衛影坐到他對麵,不解,“郡王為何如此問?”
“你也沒有把握吧?”夏玉崢一笑。
衛影有些不悅,“郡王,你難道念及韓雲綺是百裏公子的妻子,所以打算放棄複仇計劃?”
夏玉崢不語。
衛影臉色有些不好看,“懷郡王別忘了,我們還有二皇子,如今皇上十分中意他,若我們能成功扶他坐上皇位,就一定能公開當初的一切,為先郡王複仇!”
“皇上中意夏瑜,呂太後卻中意四皇子,”夏玉崢淡然一笑,“百裏公子聰明地利用這一點,偏偏選擇了不太受寵的夏辰翊,從而逐個擊破夏瑜和四皇子,覆滅夏朝,獨攬大權。”
他望著亭外的雨景,聲色低沉,“十多年前,襄王毒害了剛剛登基的先皇,接著設下陰謀,將我父王引入圈套之中,一朝殞命。”
“鳥盡弓藏,我一開始以為,這都是襄王擔心曆代功臣無一活命的道理,所以為了自保,先下手為強,卻不料仔細調查以後才知道,原來百裏公子才是主謀。”
他收回視線,看向衛影,“十多年前,百裏公子不過才五歲!五歲的孩童,卻擁有如此心智,這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衛影回想起了這些往事,有些著急,“既然懷郡王都明白,那我們更應該扶持二皇子,切不能讓百裏公子的陰謀得逞!”
“他誌在奪帝,五歲便已開始籌謀,無人能擋。”夏玉崢平靜地說道。
衛影明顯不相信,“五歲的百裏公子,即使老練沉穩,也不過是個小孩子,他背後一定有百裏老家主在教導。百裏老家主和前朝末代的玄武帝是摯友,從小培養百裏公子,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為摯友複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