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失了魂魄,好似隻剩下一具安靜的空殼。
空氣沉寂一片,刺鼻的血腥味道順著北風呼嘯而過,刮得人臉上生疼。
夏風眸光一變,心疼的快要不能呼吸。
他知道,那肯定是關於皇後娘娘的一封信。
在一片默然至極,死一樣的安靜當中,夏風甚至於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都能夠清晰可察。
他聽見,那道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
帶著冷寂,帶著深沉,帶著一絲不容易察覺的恨意。
“撤兵。”
軒轅澈如是說。
身子像是再也受不了所有的重量一般,他緊緊地拉著拴馬韁繩,背對著了冷冷對上目光的洛楓天,一步一步,像是自己在走路一樣,以一種極其慢的回到了南夏的陣營。
他來的時候,是多麼滿心期待,隻有他自己知道。
那種滿心雀躍著,即將把自己此生最為摯愛的人所接回來的那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讓他那顆沉寂了三個月的心髒再次活躍、跳動起來。
但是,一直期盼著的願望,被一瞬之間徹底擊碎,變成了全部的渣滓,掉了滿地。
那樣痛徹心扉的苦楚,讓他難以言述任何的話語能夠形容出來。
心頭最珍重的東西被毀滅,他於一片深沉的恍惚中發現,自己這一路踏著錚錚血路走來,帶來的榮耀,帶來的尊榮,帶來的世人敬仰,都抵不過那眉目嬌俏的女子縮在自己懷中,抬頭望向他的那晶亮眼眸。
更是抵不過,她在自己耳邊輕柔的低訴。
那一句“我要軒轅澈”,像是抹不去的磁石,緊緊地黏住他的思緒。
這一路上的努力,究竟是為何?
軒轅澈一時之間,竟失了目標,不知何去何從。
在士兵們迎上來的一瞬間,那馬背上的男子終於抵擋不住鑽心的疼痛,陣陣的暈眩感再次來襲。
那偉岸的身影,終於倒了下去。
“皇上——”
士兵們的聲音響徹天際,而那倒下去的男子,卻是沒有機會聽到了。
整理完了全部的善後事情,又簡簡單單的包紮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往軍帳的方向走的洛楓天,還是忍不住的想起剛才軍醫說的事情。
“洛王殿下的手上受了大衝擊,臣已經給洛王殿下上了藥,不過穩妥起見,一段時日內最好是不要用那一隻手。”
洛楓天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白紗布,不由得皺眉。
“果然是隻小狐狸!”
隻怕是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才有資格讓他受傷。
紙包不住火這個道理,洛楓天一直都清楚無比。
更何況,他也沒想在這種重要的時候隱瞞上洛銘軒多久的時間,左不過就是想讓受了傷的他緩一緩,不那麼激動罷了。
洛楓天自以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洛銘軒的敏感程度,早已經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兒子,
洛楓天一踏入軍帳中,就看見洛銘軒背對著眾人站著,身上早已經被軍醫卸下來的盔甲重新整裝完畢,跨在腰間的刀鞘中卻是空蕩蕩,毫無一物。
眾人神色有異,都僵硬著,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回過頭來皆是一愣。
“洛王殿下。”眾人連忙躬身行禮。
洛楓天擺擺手,冷眸瞥向一邊垂首默然立著的羅亞,羅亞點點頭,洛楓天心中不由得低低一歎。
果然,他還是知道了。
“是義父回來了麼?”洛銘軒沒有回頭,安靜站著的背影被窗戶邊的暗影拉的老長,明黃色的盔甲被暗夜的熒光染上了一層刺目的猩紅。
一如那萬裏河山背後,被鮮血所染紅的西越土地。
洛楓天頓了頓,道:“確實,但北伐欠了西越一個大人情,北伐出兵相援,南夏大勢已去,已然撤兵。”
洛銘軒沒有回過頭來,依舊站在窗戶邊的位置,他安靜凝望,撐在了窗台上的手,卻是不斷的收緊。
手背上的青筋橫現,襯得本就白皙的顏色,更加清冷一片。
“義父,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洛銘軒的嗓音有幾分喑啞,語氣有些疲累,好像是經曆了大起大落之後,那種全然的沉寂。
“夢見了從前的事情,更是夢見了自己最開始所期望的初衷,初衷已改,舊人……亦是不在,這人生,還有和樂趣所在?”
洛銘軒低低的訴說著,始終沒有回過頭。
他固執的抬著頭,迎麵吹來的陣陣冷風讓他受傷的位置止不住的發疼,但是哪怕那樣的疼,也是抵不過他此刻心中的酸澀感。
他現在竟然覺得,如若是剛才沒有執意於察覺出事情的真相,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