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睜大眼睛好奇地問她:“還有這回事嗎?”
飛霜像是在講故事一般地說:“是啊,當時我們倆還隻有七歲呢。
我記得那一年冬天特別冷,過年的時候,娘給我做了一件新襖子,我正在試呢,被她看見了,飛雪以為娘沒給她做呢,就說娘偏心,隻喜歡我,不喜歡她。
娘那時候也是存心逗她,一拍腦袋,說自己真的把她的新衣服給忘了,再做也來不及了,讓她將就著穿穿去年的舊衣服。飛雪當真了,一氣之下就放話說,她要離家出走了。”
無憂這下更是睡意全無,聽得津津有味,“真的嗎?那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她就真的跑出去了。”飛雪想到那段回憶似乎特別開心,眉眼都笑彎了,“當時還下著大雪呢,她一個小孩就這麼跑出去了。那會家裏正忙著辦年貨,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發現飛雪竟然不見了。爹娘他們急得不得了,趕忙跑出去找,結果找了一圈都沒找著。隔壁的牛大嬸說,是不是被人販子給抱跑了,把我娘嚇得直哭。”
飛霜說到這停了一會,臉上的笑意染上了些許哀傷。
無憂聽故事聽得正起勁,也沒注意她的臉色,追問:“真的被人販子給抱跑了嗎?後來是怎麼把她找回來的?”
飛霜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笑了笑,答:“哪還用找啊,她自己肚子餓了,聞著飯香自己就回來了!”
無憂睜大了眼睛,“啊?”
飛霜繼續說:“原來啊,飛雪覺得娘不疼她了,就跑去找爹,爹知道娘在逗她,也順著娘的話說,讓她將就著穿舊衣服。飛雪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不受重視了,不受寵愛了,氣呼呼地就跑走了,躲在鄰居家的草垛子裏,想讓我們著急著急。
她看著爹娘一遍遍在她麵前找來找去,她心裏才舒服了。可她還不想回家,壞心眼的想讓我們繼續著急呢。結果在草垛子裏躲著躲著,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家家戶戶掛上了大紅燈籠,開始吃年夜飯了,飛雪才被餓醒。”
無憂“噗嗤”一下笑出聲,“飛雪真可愛。”
飛霜也笑的很歡愉,“那可不,她捂著肚子回家的時候,一臉雄赳赳氣昂昂地跟娘說,‘娘,我餓了,要吃飯!’我娘是又好氣又好笑,最後我們一家人才算是過了一個團圓年。”
無憂看著飛霜學著飛雪的口氣說話,笑的更厲害了,“飛霜飛霜,你學的真像!”
飛霜也笑,笑著笑著,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無憂看見她眼角的淚花,有些愣神,連忙爬起來,輕摟著飛霜問:“好飛霜,你怎麼哭了呀?”
飛霜抹了抹臉,“我沒事。”
其實她不說無憂也知道了,“飛霜是想爹娘了嗎?我去給寒哥哥說說,讓你和飛雪休息幾天,回去探親好不好?”
飛霜搖搖頭,哽咽道:“多謝王妃的好意,還是不用了。”
無憂不解,以為她是怕慕清寒不答應,便說:“你別擔心,我一定好好跟寒哥哥說,讓他一定給你們放假,好不好?”
飛霜感激她的好意,但就算她為她們爭取到了探親的機會,她們又要回去探誰呢?“王妃,真的不用了,飛霜的爹娘他們,他們已經不在了。”
無憂一愣,頓時覺得自己這是闖禍了。她這個笨蛋,竟不明所以的一直纏著飛霜講那些舊事,肯定讓她傷心了。
她摟著飛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飛霜不要難過了。”
飛霜連忙說:“不不,這不怪王妃的,王府裏除了王爺和林管家,大家都不知道我和飛雪的身世。當年,我們住的村子遭遇瘟疫,全村的人死的死,跑的跑,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還在守著村子。我們家裏,我爹是最先染上的,可我娘卻走的比他更早。我娘走後不久,爹也跟著去了。我和飛雪當時也是奄奄一息了,若不是王爺和林管家路過這裏,看我們可憐帶我們回了王府,我和飛雪現在估計也已經跟著爹娘去了。”
無憂聽著飛霜和飛雪的身世,隻覺得心裏難過的不行,她經曆過失去,知道那有多麼痛苦,娘親去世的時候,她才明白什麼叫哭不出來,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似的,若不是有慕清寒,她恐怕就會那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
她抱著飛霜,安慰道:“飛霜不要難過了,對不起。”
飛霜扯著袖子擦了擦淚,“沒事,我已經不難過了,現在王府裏王爺、林管家還有王妃你,都對我們很好,能在王府裏做事,能遇上你們這麼好的主子,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