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不平的聲音在宮闕間回蕩,回聲陣陣,直傳十餘裏外,這傾城宮的建築群也頗為浩大,但顯然是多年未經修繕,黃牆碧瓦都已經殘舊,連殿前石階上都青草盈盈,如果不是明知此處住著的就是魁派首領向傾城,恐怕任何人都會把這裏當成一片無人居住的廢宮。
楊帆正看著宮殿出神,石階上首卻現出一個窈窕女子的身形,此女二十多歲年紀,黑發黑瞳,麵容並無出眾之處,長發自然的盤在腦後,用一跟木簪子別著,穿了一身素雅的青白緊身戰袍,簡直平凡得有些太平凡了。
可是肖不平一見此女,居然以平輩之禮相迎:“杜姑娘,人我給你帶到了,副宗主她可有空閑接見他們?”
杜夢舲聲音猶如空穀黃鶯,清脆而甜美:“楊帆隨我晉見,其他人在此候著。”
說完她轉身就走,竟一點禮數也不講,最絕的是,肖不平竟不為怪,還催促楊帆趕緊跟上。
楊帆隻好緊趕幾步追著杜夢舲向宮殿群的深處走去,一路上竟連個侍婢仆從都未見到,整個傾城宮都是一片荒涼景象。
二人一先一後來到一座高大的殿門前,杜夢舲才回頭說道:“副宗主在裏麵等你,進去吧。”
楊帆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大殿,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即便這副宗主特立獨行,喜歡居住在這種鬼屋似的地方,可是所在之處總要有些燈火才對,怎麼殿中居然一點光亮都沒有,竟然跟山洞一般漆黑?殿明明有窗有門,此時又值朝陽東升,但光線竟然像是被大殿吞噬了似的,完全照不到裏麵。
“該不會是個陷阱吧?”楊帆心中暗想的同時,偷瞥了一眼手上的拳套,見拳套上的紋路已經恢複了亮光,心裏稍稍安穩了些,正想回頭問問杜夢舲,卻發覺不知何時這女子已然不見了蹤影。
楊帆心中越發沒底,可是既然來了,調頭就走那是不可能了,看肖不平等人的重視程度,如果自己真的畏懼不前,回去恐怕立刻會被逐出宗門也未可知。
他隻好壯著膽子,邁入了大殿的門檻,殿中潮濕陰冷,卻並非像他想象中那樣漆黑一片,光線雖不明亮,卻也能隱隱看清三丈之內的物體,殿中空曠,除了冷硬的地磚,就是一些三丈多高,比水缸還粗的紅漆巨柱,除此之外楊帆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大聲報進:“銅隆宮迎風殿門徒楊帆前來拜見向副宗主。”
他的話音未落,大殿深處就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進來吧。”
楊帆隻好硬著頭皮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本來以他的目力,就算在完全沒有任何光線的地方,也至少能看清身外十丈左右的東西,可是如今剛進殿門三步,就隻能看出三丈之外了,這大殿昏黑得有些詭異。
這還是在殿門前,若是再向裏走,恐怕會變得與常人一樣,要抹黑前行了。
就在楊帆剛剛邁步的時候,大殿最深處忽然亮起了一道燭光,昏黃的光線照亮了一個女子的臉龐,可是在他這個距離上,隻能看清她是個女人。
楊帆實在想不通這個副宗主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按理說,對方貴為魁派領袖,對他這麼個剛剛露出點鋒芒的小子,實在沒有故弄玄虛的必要,可若是副宗主平時就是如此,那也過得未免太過清苦了吧?甚至連鬥原城裏一個普通的平民人家都比不上!
至少平民還用的起蠟燭,這位卻連蠟燭都要等來客人再點,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心中暗暗腹誹,腳下卻也不敢停滯,不急不緩的向燭光處走去。
越是走近,楊帆的越是驚訝,因為燭光映照下的那個女子,竟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直到走到她三丈之外,楊帆終於驚詫的停住了腳步,失聲道:“寧願?你怎麼會在這裏!”
沒錯,那燭光映照下的女子,分明就是寧願,嬌顏似火,媚眼攝魂,楊帆自問眼力再怎麼差,也不可能在這個距離上看錯了人,他還是六星鬥者之時,就能憑借微光看清三十丈外的暗處,現在晉級鬥士,雖說目力並沒有像鬥元那樣成倍增強,但看一張臉還是不會看錯的。
那女子淒然一笑:“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楊帆此時簡直是心亂如麻,寧願玩的這是什麼把戲,把自己騙到這裏是想借機套問藥水配方?如果她真的這麼想要,那索性就給她吧,雖然兩人素有嫌隙,但現在已經逐漸開始和解,就算幫她洗掉紋身,想來她也奈何不了他。
就算她曾經打了嬌雀,自己羞辱她一番也算是替嬌雀報了仇,總不至於眼看著她自己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楊帆正想開口詢問的工夫,那女子已然開口了:“願兒現在還好嗎?你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三天前吧?”
楊帆再次愣住,願兒?這……
他本來以為自己雖然不夠聰明,卻也絕對算不上笨拙,可到了這裏他才發現,他的腦子竟有點不夠用,遠遠跟不上眼前之人的詭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