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牢獄,高處微微透下來一點光。
沉重的鐵門忽然發出響聲,有人來了。
光線很暗,但待得時間長了,就能看清。鐵門後進來的是皇妃珍垣。
他轉了個身,靠在堅硬的石牆上,仰著頭,目光垂上,望著那高處的一點光亮,“現在看來,我都算是個死人,你來看個死人,有什麼意思。”
珍垣手裏提著飯盒,走到他麵前,放到地上,一聲不吭地打開。
他低下頭,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往嘴裏扒飯。
他吃完,珍垣才低聲說:“這裏的飯菜有毒,不要吃,這幾日我都會來。”
見他不語,珍垣蹲下來,手緩緩地伸向他的臉頰,在快要碰到他臉頰的那刻,白沢將她的手撥開了,站了起來,“二皇妃,謝謝你的飯菜,請自重。”
“小沢,你就那麼討厭我?”
在距離珍垣一定的尺寸,白沢回頭,麵對著這黑空中的女人,回道:“二皇子今日可舒心,你能在我這裏耗時這麼久,恐怕是二皇子正宴請群臣慶賀我落魄至此。至於我討不討厭你,現在來說,已經沒有必要,討厭了不正合二皇子之意,更好?二皇妃,二皇子是你的丈夫,你現在應該回去陪他為那些來客敬酒了。”
一巴掌狠狠得落在白沢的臉上,“白沢,我真的很恨你,到你死的那刻,我都會恨你。”嚴詞快語從牙間透出,是種無奈的恨意,走了兩步,卻又停住,說:“明日我還會來的。”
“不用。”嘴角火辣辣的,淌著一股液體,鹹鹹的,並未因為這巴掌他不願見她,隻是不想見罷了,“我不想在死之前看見你。”
二皇妃沒再多說什麼,走了出去。鐵門再次發出沉重的響聲後關上。
牆角放著牢獄裏的那些飯菜,他早就知道那是被下過毒的,未曾動過一口,何須別人提醒。珍垣是好意,但他容不下這份好意。
珍垣身為蓮族的公主,嫁給二皇子是祭司占術後的結果,可天大的笑話,大白沢五歲的珍垣竟看上了他,對她而言,這是一份萌生的少女情愫,對他而言,卻是一份窮追不舍的災禍,最瘋狂的那個月,他幾乎不敢回雨濘宮,生怕被纏住不放。
他想到了濯弘,如果他在,那該多好,如果他不是白族的叛徒,那現在他就可以埋頭大睡,等著濯弘來救他。一切都變了,濯弘不知去向,他也不再是那個有人關心的少年,他變成了現在待人冷漠的九皇子,就像那日看著大皇兄死也不會出手相救的絕情之人,所有翻天覆地的痛苦麵前,他都會咬著牙告訴自己,自己會將痛苦撕碎。他麵色如冰,待人如霜。
聽人走遠,他坐在地上,雙手並和,試圖衝破術穴上的封印。幾次下來,他都吐血倒地,最後實在無力便倒地不起。早就聽說刑司的封印的厲害,就算術法達到九海深也衝不破,而他雖有別人不為所知七海深的修行,又怎能衝破。若真這樣無退路,那便是天意。
這日早朝後,消息就傳遍了白族疆域的每寸土地。
外麵下著小雨,濯羽坐在床邊,眼睛一直盯著一處不放,那是在想東西,他雙手抓著床沿,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用力抓得被褥將手指深深凹陷。
門被推開,穿著蓑笠的蕭逸濕漉漉跑進來,掀掉蓑笠後懷裏抱著一隻烤雞,他拉了濯羽一把,咧嘴笑著遞到他麵前,“來,給你的,少主吩咐的,每兩天必須給你買隻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