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月底,天上的下弦月本就已光芒黯淡,今夜又有幾許陰雲時不時地遮擋,沒有任何的外間夜色正黑,看起來隻有模模糊糊地一團輪廓。
洛北北的眼睛卻是早已有了一定的夜視能力,即便光線昏暗,從鬥篷的縫隙裏看出去,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有一輛馬車正停在那裏,以及坐在車板上那個低垂著頭似在不停打瞌睡的老車夫。
女子走到車旁,遞給那老車夫一樣東西,然後就對他們道:“上去吧,板爺會帶你們去要去的地方。”
洛北北既然已經躲起來就不便再出聲,便暗中教大山如何回話:“多謝,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叫我喬姐就好,”喬姐嫵媚地一衝他拋了個媚眼,“小兄弟,歡迎以後來玩哦!”
大山隻覺寒毛一豎,胡亂地拱了拱手,趕緊跳上了馬車,外頭還猶自傳來喬姐的嬌笑聲。
老車夫悶不作聲地趕著馬車在黑暗中一陣奔馳。他對這個城市的道路顯然已經極為熟悉了,除了轉彎以外,速度幾乎都是一樣的,而且絲毫沒有引來巡夜人的注意。
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來到了一條小河的某個簡陋埠頭。
老車夫跳下車,一腳踩在石階上,一腳猛頓了兩腳那靠在石階旁的烏篷小船。
烏篷船中立刻火冒地傳出一道斥罵聲:“誰呢,半夜三更不睡覺地來折騰老子?”話音都沒落,一個極瘦小的漢子就睡眼惺龍地鑽了出來,打眼一看更沒好聲氣了,“滾滾滾,老子今天不做生意。”
老車夫也不理他,直接拋過去一道傳訊符,那極瘦小的漢子接了一聽,便翻了個白眼:“滾進來吧!”
大山早抱著洛北北跳下了車,對老車夫拱了拱手,就跳上了烏篷船,他個頭高,身體重,用勁又大,小小的烏篷船頓時一陣搖晃地差點就翻了,惹的那瘦小漢子又是一通牢騷。
大山也不吱聲,老車夫更是立時就跳回車上調轉馬頭就幽靈一般地消失了,那瘦小的漢子隻能罵罵咧咧歸罵罵咧咧,但還是回頭套了件棉襖將衣裳穿整齊了才解開繩索撐開了小船。
大山個子高,就算坐著小小的烏篷船也根本容不了他的個,隻能坐在外頭,而且洛北北也不想進人家睡覺的地方。好在雖然時已深秋,可兩人都是有一定修為的,根本就不怕這點寒風。
夜正深,整座城市仿佛都陷在了深深的夢中,河道兩旁幾乎沒有一盞燈,寂靜地幾乎連秋蟲的鳴叫都聽不到,隻有小船撐開河麵以及長長的竹竿出入水的聲音。
那漢子不說話,兄妹倆也就一聲都沒吭,任憑小船在河道中彎彎曲曲地行進。
小船搖著搖著,不覺地就出了城,兩旁開始出現一叢叢衰敗的蘆葦。
在蘆葦叢中蕩了好一陣之後,前麵忽地一下子開朗起來,出現了一片較為寬闊的水域。
此時,天色已漸漸發白,晨曦也從最初的一點薄光逐漸地透明了起來,不過水麵上卻也隨之很快就升起來一層淡淡的水霧,四周的輪廓反倒更模糊起來了。
那漢子看著瘦小,仿佛來一陣大的風就能將他吹走,可是那長長的竹竿撐在他手中之後,就一起一落地始終不曾有片刻的停頓,甚至洛北北都沒聽見他的呼吸有過任何的變化。
徐娘半老嫵媚猶盛的青樓女子,看起來隨時都會一頭栽下車的瞌睡老車夫,還有這個一點都不像船夫的瘦小漢子,看起來雖然都隻是普通的市井中人,可既然這條路線是老前輩親自安排的,他們又豈能真的隻是普通人?
好在這些人的嘴似乎都緊的很,也沒有什麼好奇心,不然她真的還有些不知如何應對,所謂言多必失,她現在身上可是帶著救命的萬年參,身邊又隻有一個論力氣不輸別人論智力卻完全指望不上的大山哥哥,絕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