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峰,以幽篁閣為名。
閣如其名,俱由紫竹搭成,前後左右也俱是翠竹參天,將隻有三間小屋的幽篁閣深深地遮掩在其中。
雲門的人那都知道,雖然主峰上的白雲閣威嚴宏大,壯麗非凡,代表著一門之尊,可這位現任的掌尊大人卻最不愛呆在那邊,反而恨不得一年四季日日夜夜都“躲”在這幽篁閣中。時日一久,倒是讓很多人都忘了這座山峰的本命,反而以“幽篁峰”稱之了。
洛北北抱著倆小一路緊隨雲寒初,在一座座被白雲半掩的山峰中穿梭。
隻是縱然兩邊美景如斯,淩峰飛瀑,奇峰怪岩,座座殿宇精美宏偉,盡顯世外仙家之脫俗,幾乎每一處都能令人駐足半日流連忘返,心中驚歎,此時她卻都隻是靈識略掃而過,便不再投以第二眼。
直到雲寒初最終領著她來到一處平台上,並且向著眼前的百丈階梯單膝而跪:“弟子雲寒初,求見師尊!”
就是這裏了!
洛北北輕震了一下,緩緩地蹲下身將倆小放在地上,而後慢慢地直起腰來,仰望著階梯盡頭的竹林木然而立,並未跟著雲寒初一起行禮。
平台一側,素有內門弟子守衛,見洛北北居然全然不知尊卑,半點禮節也無,神情一凝,便欲出聲嗬斥。
不想他的嗬斥還沒出口,一道低沉渾厚的怒叱便猶如炸雷一般陡然震動了天地:“孽徒,你竟敢!”
這雷霆之怒一出,頓時不僅有一股狂風直接從閣中直射下來將跪著的雲寒初一下子轟出了十數米,差一點就擊出懸崖,其聲波更是直接地向周遭的山峰輻射。
刹那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心驚膽寒,猛然醒悟這位素來說話慢吞吞、平時對眾弟子關愛有加的掌尊終究還是凜然不可侵犯的一門之尊,一時間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躬身俯首,戰戰兢兢地不敢啃聲。
那位看守的內門弟子更是雙膝一軟,立時噗通一聲地跪了下來,腦門磕地:“掌尊請息怒!”
然而,怒吼雖然如雷,狂風雖然似颶,將整座幽篁峰的林木都吹拂地沙沙作響,也將洛北北的衣裙和帷帽獵獵而舞,可身段纖細的少女和兩個兩三歲的小娃娃立在這風中,明明看起來隨時都會被狂風吹落下山,甚至很可能會跌落個粉碎碎骨,偏偏又似一株倔強的小樹,任爾如何肆虐也無法摧折。
甚至,她們依然連腰都不曾彎,隻是微微低頭行了個最普通的禮。
這女子膽子也太大了!性格也太傲了!
頓時,暗中不知有多少人不可置信地猛然吸氣。
“弟子知罪!”被翻卷到平台邊緣的雲寒初緩緩半起身,再度單膝跪地,出塵俊美到極點的麵容上一縷鮮血赫然觸目,但神情卻無半絲波動。
“你也知罪?我看是這些年我實在是對你太寬容了!”盛怒的聲音明顯地冷笑了一聲,雖未再有颶風打將下來,那片幽幽的竹林卻還在瘋狂地擺舞,顯示著閣中那位掌尊的怒火猶在洶湧。
雲寒初俯身,默不作語。
這就是她的生父對她的“歡迎”麼?
洛北北直覺周身如浸寒冰之中,雙手緊緊地握著寶哥寶妹的手,死命地克製著自己不轉身就走。
便是要走,她也要親自,要當麵見到那個男人,要親耳聽他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他和自己母女再無半點關係之後再走。
人生沒有幾個二十一年,妖生也沒有幾個二十一年可以浪費,要斷可以,但要斷就要斷的徹徹底底,幹幹淨淨。
山風獵獵,群峰皆寂。
良久之後,高台之上那個低沉的聲音才冰冷之極地道:“都給我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