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一別經年,蘇秦麵對著昔日的桃花女,卻相逢不相識!風霜刀劍嚴相逼,再美麗的桃花,又能明媚鮮豔幾時呢?一朝漂泊難尋覓,花開易見落難尋。
容妃流著淚,心碎了一地。
久居深宮多年,她從未幻想過,有朝一日還會與他重逢。怎知如今相見,他早已經不認得了。在他心裏,他心愛的桃花女,早已經化為黃土一抔了。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殘顏,她要讓他永遠記住自己那最美麗的容顏。
“她死的時候很安詳,真的。”容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蘇秦說,“公主到了齊國後,身體一直不好,也許是水土不服,也許是思念家鄉的緣故吧。後來,她的病越來越重,最後便撒手人寰了。不過,她走的時候並不痛苦,昏昏沉沉地睡著,很安詳。”
她不知道,如果蘇秦知道自己在齊國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時,他會有怎樣的神情。他的心,還會痛嗎?即使痛,那也是為昔日那個美若天仙的桃花女而心痛,而不是為自己這樣一個又老又醜的女人。
蘇秦聽了,眼中那渾濁的淚水,不禁緩緩流下。
聽著這熟悉的燕國的鄉音,他不禁又想起了她那張比桃花還要嬌豔的麵龐。那樣美麗的容顏,一旦化為黃土一抔,他一想起這個,就心如刀絞。他永遠記得,她在那大紅的婚車上的回眸一笑。那淒美的笑容,永遠地烙在了他的心底。他知道,她並不想披上那大紅的嫁衣,可是卻又無能為力。那張嬌美的容顏,和那漫山遍野的桃花,一同烙進了他的腦海裏,今生今世,永遠無法磨滅。
“她有說什麼嗎?”蘇秦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著。
他想知道有關於她的點點滴滴,想知道她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即使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容妃聽了,斷然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都沒有說!”她不想給蘇秦留下太多的傷感,隻是盡量輕鬆的說著這件事情,“公主一直昏睡著,就那樣睡了過去。後來,我們便給她換上了她最喜歡的衣服,並在發間斜插了一枝桃花。”
既然知道寶鏡公主最愛的是桃花,蘇秦覺得,這個宮女果真應是她身邊的人了。
蘇秦也不再繼續追問,隻是心中有些悲哀地想:“在你生命中最後的日子裏,可否還記得我呢?記得,一定記得。否則的話,你就不會將房間布置的和桃花林中的小屋一模一樣了。是我沒用,我枉為男人,麵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人,隻能藏在桃花林中,卻沒有勇氣將她給帶走!”
渾濁的淚水,在他那蒼白的臉上,恣意橫流。
一滴,又一滴,落在了那潔白的花瓣上,宛若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在美麗的花瓣上,輕輕滾動著。
看著蘇秦眸了裏的傷感,容妃的淚水更是如決了堤的洪水,一泄千裏。
“先生也不必難過。”她苦笑著說,“其實自從公主踏進這王宮的那一刹那起,她的心就已經死了。如今,上天帶走的隻不過是她那具臭皮囊罷了。”
話雖如此,可是卻並不能夠安慰蘇秦那顆受傷的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容妃那張蒼老的麵龐上,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底突然間湧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他隱隱覺得,在這個女人的身邊好踏實,可以卸下身上的盔甲,不再故意裝出堅強的模樣,可以做回最純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