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辟疆清楚地知道,所謂七國之間的戰爭,說白了,隻不過是鬼穀子和曾子的較量罷了。各國的頂尖人才,大都出自於他們門下。這對昔日的同門師兄弟,如今以天下為棋子,暗暗進行著較量。
“孤定會厚葬你的!”看著那具屍體,他的眸子裏並沒有一絲憐憫,冷冷地說,“好歹,同門一場!”
他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跨過那具屍體,毅然走進了茫茫夜色之中。他要麵對的事情太多,並不會為一個昔日的同門師兄而分心的。
“你為何要救燕王呢?”田辟疆的腳步無比沉穩,心中暗暗地想,“難道,你想用他來做籌碼,換取夏迎春的性命?或者說,你想借他之手,替你複仇?”
不管鍾無豔的動機如何,田辟疆都清楚地知道,要殺燕王替母複仇,必須得過鍾無豔這一關。最近雖然燕國撤兵了,可是他的心緒卻越來越煩燥。晏嬰和馮婆婆逃走了,知道那件事情的,如今隻剩下了秋月和夏迎春。夏迎春如今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已經無足為慮,可是秋月的存在,卻讓他苦惱不己。如今秋月已經是孫夫人了,齊國如今不能沒有孫臏,就算田辟疆有心除掉秋月,他現在已經是無能為力了。至於暗殺,他也不敢,因為現在如果秋月有任何閃失,所有的嫌疑,都會集中在他身上的。
“無豔啊無豔……”田辟疆心中不無失望地想,“你和孤之間,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每次孤想要對你好的時候,你都會離開孤呢?”
其實此時心中糾結的,並不止他一個人,燕王的心裏同樣糾結不己。
他靜靜地坐在窗前,看著外麵那冰冷的月光,心中七上八下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燕王已經知道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性命,居然是自己最恨的女人救下來的。
“她為什麼要救孤呢?”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她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的眸子裏,掠過了疑惑的神色。
“肯定是!”他心中暗暗地想,“如果她果真記得,她肯定巴不得孤死。隻要孤死了,就少了一個執意要取她性命的人。可是,她還是救了孤……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救孤呢?倒不如讓孤就此死去,徹底擺脫這一切煩惱。孤最恨的人,偏偏救了孤,那麼孤以後到底是殺她還是不殺呢?那血海深仇,到底要不要報呢?”
他越想心裏越亂,隻能站了起來,勉強走到了外麵。
月色如水,冰冷的月光,輕輕地灑在那美麗的大地上,到處如同鋪了一層淡淡的銀。燕王宮極美,美的猶如一幅畫一般。
可是,此時的燕王,並沒有心情欣賞那美景,他心緒好亂,如一團麻,千頭萬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開。
一縷歎息,透過那碧紗窗,輕輕傳了出來。
燕王不禁抬眼望去,隻見燭火照亮了那碧紗窗,一美女的倩影映在窗前,她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思念著什麼。
他隻覺得一縷暗香淡淡的從碧紗窗透出,那美女的倩影如剪紙般精致美麗。他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生怕嚇著了那女子。
那是鍾無豔的屋子,小小巧巧一間,並不奢華,卻極為別致。燕國的貴族,都喜歡這種簡單的奢華,雖然乍看起來波瀾不驚,可是細細品味,卻韻味無窮。容妃當年也是這樣,遺世而獨立,正是她這份與眾不同,吸引了老齊王的目光。
燕王靜靜地站在窗外,身後的竹林在微風中搖晃著,搖碎了一地月光。那破碎的月光,猶如片片飛花,在輕輕飛舞著。
夜,是如此的寂寥。冰冷的月光,拉長了燕王那寂寞的身影。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那落寞的背影,似乎要和夜凝固在一起。
天上的星星,疲倦地眨著眼睛。它們對這個深夜還是不肯入睡的男人,並不感興趣。它們隻想趕快天亮,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自己就可以休息了。
燕王有心進屋,向鍾無豔道謝。可是,他卻沒有勇氣。他隻是這樣靜靜地站在夜中,看著那美麗的倩影。
“她有什麼心事嗎?”他心中胡亂地想,“為何這麼晚了,她還不肯睡呢?難道,是在為夏夫人的事而心煩?”
夏夫人的事情,燕王已經派人打聽過了。此時他已經知道了鍾無豔的真實身份,她的的確確就是夏夫人的親生女兒,也知道了夏迎春殺害夏夫人的事情。當然,他也清楚地得知了,夏迎春已經被田辟疆打入暴室。不過,對此燕王不以為然。所有人都覺得,那隻不過是田辟疆在變相護著夏迎春的一個方法罷了。
所有人都認定了,夏迎春便是田辟疆生命中的唯一克星。不管她做些什麼,他都不會認真和她計較的。這些年來,她做的錯事還少嗎?如果換成是其他男人,早就把她給碎屍萬段了。可是田辟疆,依舊待她不錯。燕王並不相信田辟疆對夏迎春僅僅是出於感激之情,他認定了,對那個女人,田辟疆還是有著深厚的感情的。
“也許,孤替她殺了夏迎春,幫她報了殺母之仇,想必也還得了她這救命之恩了吧。”燕王心中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