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翻卷,暴雨呼嚎,天色昏暗的幾近黑色,灰突突的城樓,在一片黑色的天幕下顯得如此的詭異。四處都彌漫著一股瀕於死亡的氣息。
遍地的伏屍,森森的白骨,在一片血泊中安眠。馬蹄踏碎頭顱,刹時腦漿崩裂,驟然而起,閃如驚雷,卻靜靜地又沉寂在泥水裏。靜,是死一般的靜,喊殺聲早已絕跡……
嗖的一箭,快,快之巔峰,馬蹄倏而抬起,箭穿裂馬頸而過,女子墮下馬來,狠狠的摔在血泊泥水裏。一時刀光集聚,紛紛指來,長槍橫掃,女子猩紅的眼象是嗜血的羅刹,激得人一個哆嗦。
長槍直指,女子闊步向前,直教人忍不住的向後退去。行至馬前,她以長槍拄地,身體前傾,緩緩跪下,輕輕的撫著戰馬,囁聲道:“將行,你又救了我一次呢。”
眼淚垂落,滴在戰馬將行眼裏,又緩緩流出,隻見那戰馬微一抽身,才時久久不肯閉上雙眼,終於合上,就是為這最後的道別。
淚混著血從女子臉頰滑落,現如今,同她並肩而戰的一萬八千將士,除她外無一生還,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從城樓到城內,幾日幾夜不眠不休的血戰,她軀殼早已破碎不堪,苦苦支撐的隻是一口氣罷了。
累麼,那是人的感覺,而她已同行屍一般沒了知覺。
死亡已經注定。浴血奮戰的這幾天中有多少年輕的生命擋在了她身前,他們有的是身經百戰的軍士,也有隻拿過鐮刀從未上過戰場的人普通百姓,那小戰士分明已經沒了半截身子,還是死死拖住砍向她的敵人的腳。
一身鮮血有多少是他們的,多少是自己的?有的已經結成血痂凝在身上,有的還流淌著,是新鮮的。
一眼望天,那灰色讓她還隱約記得,有一個叫曹熏的老文臣,以七十歲高齡,高舉著戰旗,和她一同衝了出來,那時他們已經在彈盡箭絕的狀況下苦守城池四十日了。
他的戰旗才揮一下,就被亂箭射穿了胸膛,嘴裏吐著血沫,一下一下,一股一股。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又突然一下子坐起來,嘶聲高喊:“誓死保衛華川!”話音尚未落去已被敵人的戰馬踢碎了腦骨。
女子舉目望去,隻餘下滿目斷肢殘垣,那些冰冷的屍骨,曾經的曾經是那樣年輕火熱,他們同她一塊喝酒,叫著她王妃,喊著她將軍,在最艱難的日子裏都有他們死而無畏的支持和效忠,而如今留下的隻有一片蕭寒。
啊想得太多了,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腿上、肩上、腹上、胸前刀傷箭傷無數,幾處致命,整個身體是那樣殘破不堪。
她早已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但這一切絲毫不影響她出槍的速度,仿佛是殺人的機器一般的,一場戰爭到這裏已該結束,可她還沒死,那就還不算結束。
長槍刺出,直取敵人心髒,噴出的血濺在她臉上,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正如那一夜她的態度。
紅燭搖曳,他挑開蓋頭,眼含笑意睥睨眾生地看著她,她卻麵無表情,隻冷冷的說道:“你放心,既然已經嫁給你,我一定會做到一個妻子該做的所有,也會不惜用生命保衛你和你所擁有的一切,可是隻有一點,永遠別指望我會愛上你。”
他並無驚異,反而邪氣曖昧的看著她說:我娶你可沒指望你做那麼多,既然你想要做到妻子該做的一切,那就快點幫我傳宗接代好了,這可是為人妻最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