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一夜無聲(1 / 2)

["坎耳身在死衛,自然不是尋常武士,眼裏立時多了一層警惕,大喝一聲,也顧不得身份,用一種極難看的姿勢險險避開了攻擊,登時兩人心裏都多了一份凝重。李倘陡然的一記殺招竟然都被這個坎耳避過,而坎耳心裏更是驚懼不已,世人都道三皇子慕容泱是個玩世不恭的草包,他雖然一直不敢小覷,卻也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深不可測的身手。那種發自靈魂的威壓,隻有那位曾經給過他,連主子都沒有那種氣魄。

坎耳隻高聲說道:“想不到殿下竟然敢違背皇上的命令,殺了我坎部的人。”

李倘雙目一虛,動作絲毫未受影響,用這種方法拖延時間也未免太小瞧他了,兩人鬥得不可開交,一個勢要去了另一個的命,一個自然是奮力要保住自己的命。激起的雪花堙沒了兩人的身影,漸漸地坎耳還是落入了下風,他自知無路可逃,倉皇一笑一手掏出袖箭射向空中,一手持劍而刺,愴然赴死。李倘懶得再耽誤時間,也不理會坎耳刺向他手臂的劍,玉笛橫過血花飛濺。想象中的爆破聲沒有傳來,坎耳仰天而望,隻見三個人影從天而降,黑鷹中正拿著那支袖箭,對李倘拜道:“屬下等救駕來遲,望殿下恕罪。”李倘隨意揮了揮手,絲毫不去理會手臂上流血的長長一道傷口。

坎耳聲帶已破說不出話來,隻是絕望的瞪著眼,一下子絕了呼吸。從此再沒人會知道世上還有這樣一個生命存在過,他活著的時候隱匿在市井之中,沒有人會在意他,他死後化屍於曠野,沒有人會注意他。他用全部生命完成了一個殺手的誓言,不惜性命也要將消息傳遞出去,拚死也要給敵人造成最後的傷害,如果遇到的是別人,或許他已經成功了,隻可惜他遇到的是慕容泱。李倘走到他的屍體身邊,身手合上了他死死睜著的眼睛,依舊跳脫道:“下輩子投胎,別做這麼危險的行當了。”

話畢,他收起眼裏最後一絲敬重,起身吩咐道:“青階,從今往後你便是坎耳,混入坎部,三日之內拿到屍腦蟲的解藥,餘下的人全力配合。”李倘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道:“不惜一切代價。”

青階領命稱是,利落的割下了坎耳的臉皮,又將化屍水撒在坎耳屍體上,做完一切便轉瞬之間消失在了一片白雪中,隻餘下遠遠一個黑點。黑鷹停了停想說什麼,又不敢反駁,李倘抬眼眸光流轉勾魂攝魄,帶著桃花般的笑意道:“黑鷹,還有什麼話說?”

“屬下不敢,隻是要倉促間奪取屍腦蟲的解藥,絕非易事,就算得到解藥也很可能露出發現破綻,到時候我們就前功盡棄了,況且西陵昀喬現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並非他要違背殿下的命令,可是殿下為了那個女人三番五次令自己受傷,如今甚至不惜為她盜藥,黑鷹實在是有些擔心。

李倘挑起了眼角,眼神好像一瞬間將人剝的一絲不剩:“本殿的決定何時輪到你來質疑?何況西陵昀喬若是死了,拿什麼來牽製西陵家的三千門客和那些西陵衛?”李倘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第二句,他在解釋什麼?解釋給誰聽?

黑鷹卻立刻不敢再多言隻跪拜道:“屬下知錯。”

“既然知錯便自罰吧。”李倘說罷,躍馬而上,頭也不回的策馬而去。黑鷹咬了咬牙,隻見地上已經多了一節小指,失了溫度血頓時便凝住了。

當昀喬醒來的時候,李倘正坐在床邊的地上,他的頭微微斜靠在床上。許是真的累了,昀喬仿佛感覺到李倘臉上是白日裏從來不見的疲憊。從小便有夜盲的毛病,天色黑下來的時候若是沒有燈火就如目盲一般,全憑耳力判斷周圍環境,本來是看不見,可是李倘的眉梢上猶自掛著霜,水珠泛著冰冷的光,就那麼映在昀喬眼裏。昀喬伸出修長纖細的手指,想要拂去他眉上快要化去的霜雪,手臂卻沒有一絲力氣,微微有些吃力。當手指觸到他眉梢的時候,昀喬感覺到李倘身上絲絲的寒意,也跟著不禁一個哆嗦。

忽然間,她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地一陣抽搐,好像全身的經絡骨骼都擰縮在一起,半邊是極寒,寒冷刺痛著她的靈魂,身體卻麻木的幾乎不能動彈。另外半邊,仿佛在被地獄之火炙烤著,由裏到外層層焦爛潰敗。昀喬竭力忍著,李倘卻已經醒了,見了她的樣子,焦急的把她緊緊鎖在懷裏,將內力緩緩地輸給她。昀喬身體裏不斷有熱流湧進來,可是痛苦卻分毫未減,冷熱糾纏,卻互不兼容。

她忍不住壓低聲音嘶吼著,嘴裏被咬的已經滲出血絲來,李倘眼見隻用一臂和身體把她鎖住,讓昀喬咬住他的另一隻手臂。昀喬用兩隻手拚命抓住了他的手,死死的咬著牙關不肯咬下去,口中的血已經沿著嘴角流下來。她不能將他整個人推開,隻能推開他的手。李倘急著趕回來,還未來得及包紮的傷口,因為要鎖著昀喬用力太大,掙得已經裂開,傷口越來越深,血已經殷紅了小半邊衣袖。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算穩定下來,昀喬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幹了一樣,連骨頭都沒有剩下,眼神裏是片的呆滯和絕望。李倘隻是死死的抱著她,不言不語,眼裏猩紅的眼色卻透露了焦急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