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致勾起一抹冷笑:“來的真快啊。”說罷轉頭對昀喬道:“想要不被發現,我隻有一個法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昀喬明白了,風致早就知道了,根本沒有理會她剛才說的。
昀喬知道此時已經無法再隱瞞下去,隻道:“什麼法子?”
風致嫵媚的一笑:“裝作我們這的姑娘,蒙混過關。”讓曾經的相府千金,做伎子的營生,在這麼多男人麵前拋頭露麵,風致雙目帶笑的望著昀喬,她要看看這位昔日的相府千金如何應付。
當整個寧州進入黑暗的時候,別夢居才剛剛醒來,各式的彩燈懸掛起來隨風擺舞,處處歡聲笑語,女子嬌媚的聲音讓人身上酥酥麻麻的,她們有的高貴冷豔,有的清秀淡雅,千姿百態各具風情。
這裏有一處巨大的溫泉,為那些大人和伎子們提供鴛鴦戲水的地方,裝飾的極盡奢華之能事。園子內許多處疏疏落落的樓台小閣就給他們酒歡暢飲之後巫山雲雨,這些小樓取景不同各具特色,有的清新雅致,有的富麗堂皇,總之在這裏一定能找到一處喜歡的。
園子的最中心用玉石做底搭起了一個巨大的正堂,進到堂內冬暖夏涼,裏麵設有雅座看台,許多不願露麵的客人還可以選擇隱秘的包間。正堂雅間的帷幔後,符薑淡淡的同風致道:“媽媽從我這裏取走綠綺就是為了她?”
風致笑了笑,轉而問道:“怎麼,我的符薑也會嫉妒了?”
符薑擺了擺手,道:“薑兒不是這樣小氣的人,不過這綠綺乃是上古名琴,不易彈奏,我隻是擔心會弄巧成拙。”符薑說的不錯,這綠綺琴乃是上古名琴,在別夢居能夠彈奏綠綺的也隻有符薑一人而已,即便是當世能彈奏綠綺的也並不多見。
風致神秘的一笑道:“咱們且看吧。”
昀喬坐在琴案前,看著麵前這把古琴,通體黑色,隱隱泛著幽綠,有如綠色藤蔓纏繞於古木之上,名琴綠綺,她輕輕撫著琴身,絲毫沒有理會外麵的嘈雜,心思靜如流水。她想起了許多事,小時候和娘在一起的事,雁別山上和師父小米在一起的日子,爹爹對她百般嗬護的日子,在衛海淪落的日子,還有一路的逃亡,最後,一個人的影子在她腦海中漸漸清晰。
一道紫銅浮雕屏風,將昀喬和場下的眾人分隔開來,沒有人能看清屏風後情形,恩客們三兩成群,周圍鶯燕環繞。燕和也坐在其中,他拿著酒杯發著呆,絲毫沒有理會身旁美貌女子的百般討好。
那天的女子真的是西陵昀喬麼,如果是她,堂堂相府千金怎麼可能不顧身份的躲進這妓院中。可是他已經將寧州都翻了一個底朝天,除了這裏她根本不可能有別的去處,又或許她根本就不是西陵昀喬,隻是一個尋常的女子,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姑姑已經命他們撤離了,可他終究還是不甘心這麼多年的心血就這麼毀了。不論她是不是西陵昀喬,就憑她可能會知道燕家這麼大的一個隱秘,他就必須捉住她!燕和此時心緒十分焦躁,最近他實在是諸事不順,可是堂堂燕家二公子養氣的功夫自然不是蓋的,麵上絲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正在他心中愁悶的時候,耳畔似有清泉淙淙流淌,水聲劃過滌蕩著燥熱的心,先如蜻蜓點水,後如秋葉輕浮水麵,最後仿佛化作少女對風的淺吟低訴。漸漸地場上安靜下來,似乎所有的心事都能從琴音中找到共鳴,夜空中的點點星辰遙遠的了望著人間,隻要你伸手輕觸,就碰得到她明亮的眸子。
琴聲象是情人的傾訴,在不經意處緩緩而來毫無預兆,悄然轉入已經是情根深種,一指點破夜空頓時星光閃爍,唯美的讓人想就此死去,可是急轉直下黑暗窒息,終於大夢醒來。眾人恍恍如臨夢中,仿佛被催眠了一半不肯醒來,忘記了鼓掌,忘記了說話,隻有靜謐。
風致魅惑的一笑,最先站起身走到台前來,對著場上的客人道:“今天的曲子就到這了,眾位好好享樂吧。”眾人到這時方才高聲喝彩起來。
不知是那個喊了一句:“把彈琴的姑娘請出來看看啊!”說罷眾人跟著起哄。
風致擺擺手笑道:“各位貴客,不是我風致拂眾位麵子,實在是我們這別夢居從未有強人所難的事,願不願意還要看蘇姑娘的意思。”
有人喊道:“我願出一千兩!一睹蘇姑娘芳容。”
有人馬上跟道:“兩千兩。”
價錢一直被抬到了五萬兩,昀喬在屏風後輕笑,想不到她也有淪為賣品的一天,這時外麵又聽人說道:“不會是個醜八怪吧,這樣還不肯出來。”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我出一千金,請蘇姑娘現身一見。”燕和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裏麵的人是西陵昀喬,可是除了他的感覺之外,沒有絲毫證據。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她真的是西陵昀喬那自己這次就是立了大功,可若萬一不是,那麼燕家在這裏的所作所為不僅會暴露,還會惹上更大的麻煩,利弊權衡之下,燕和心中始終猶豫不決。